“对了，还有，汀澜的嫁妆，我记得都在库房收着，一会儿直接让顾仁也一并送过去吧！”
顾长风站在正厅之中，负手而立，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温柔与怅惘，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温柔似水的姑娘。
汀澜于他而言，曾是春日暖阳下最娇艳却又最温婉的花，相伴的时光虽不算漫长，却在他心底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以至于每念及她，往昔的种种美好便如潺潺溪水，悠悠流淌在心头。
王氏听到顾长风提及要送汀澜的嫁妆给顾寰锦，顿觉五雷轰顶，心里犹如一锅热油瞬间被打翻，“滋滋”地煎熬着。
她暗自思忖，这些年为了娘家，为了自家儿女能在这高门大院里体面立足，偷偷挪用嫁妆，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那月光锦，轻软如烟，在烛光下泛着如梦似幻的光泽，还有那蜀锦，绣工精美、花色繁复，每一寸丝线都似凝萃着匠人的心血，可都是她千挑万选、心心念念打算留给涵儿和诺儿的啊。本是涵儿、诺儿未来风光嫁娶的依仗，是她多年积攒、视作珍宝的“底气”。
平日里，她摩挲着这些料子，畅想儿女们身着它们风风光光嫁娶的场面，满心都是欢喜与期待。
可如今，就这么轻易地都要给顾寰锦那小蹄子！王氏一想到这儿，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微微下撇，眼神里满是怨愤与不甘。
如今顾长风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拱手送人，她怎能甘心？再者，自己出身低微，在这顾家受了多少冷遇白眼，才靠着克扣嫁妆换来些许安稳，想着儿女往后能挺直腰杆。
这些年，家里家外操持，手头难免紧巴，她便偷摸着拿了大半，贴补娘家不说，自己的三个儿女日常用度、学业打点，哪样不需要银钱？
这嫁妆，自然就成了她填补窟窿的依仗，想着将来女儿嫁人、儿子成亲，好歹有个傍身的东西，不至于在亲家面前失了底气。
可眼下，一切谋划似要成空，既怕老爷怪罪知晓过往那些小动作，更怕儿女未来没了保障，满心都是惶恐、不甘与焦急，像只困兽般在绝望里挣扎。
那些难熬的日子里，她咬着牙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女体体面面，不能再重蹈她的覆辙。可如今顾长风却要她拿出止汀澜的嫁妆，她拿什么给他？
双手下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眼眶也微微泛红，心一横，抬眸看向顾长风，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与尖锐：
“老爷，这可使不得啊！那嫁妆，这么些年，家里各种开销，七零八落也不剩什么了，哪还能拿得出手去送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