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在十点五十进门查寝,这次没有大呼小叫。
郭育也在,鼻青脸肿地走在队伍后方,明显故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查完寝,其他人出去后,落在最末的郭育才在时非床前停住脚。
他匆匆从兜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A4纸,放到时非床上,并且用小但是郑重的声音说:“对不起。”
这次道歉是真心的了。
不真心不行,一身反骨都被莫问路收拾服帖了。
时非起初忘了纸上是什么,打开看才想起来,他让郭育手写一篇悔过书来着。
嗯,孩子写的很认真,认错态度良好,看样子是真悔过自新了。
“我没听错吧?学生会刚给你道歉了?!”等学生会都走掉,张丰友一下从床上挺起脑袋,不可思议地问。
时非摆摆手:“你听错了。”随口糊弄,从床上伸脚一踢关了灯,直接翻身睡觉。
宿舍顿时一片漆黑,张丰友在黑暗里瞪着一双眼珠子,扭头看向另外两张床。
那边有两个同样挺起脑袋、瞪着大眼珠子的家伙。
“卡渣非糊弄我。”张丰友在黑暗里说。
“确实,我也听出来了。”祝子晟说。
“那我们说诡故事吓唬他吧!”方明易说。
于是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又开始在宿舍里搞起了恐怖故事会。
宿舍生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人多嘴杂,时非也不能让诡去捂他们的嘴,只好拿枕头蒙头隔绝噪音,就这么将就着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声伴奏的原因,时非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混沌中他感觉自己睡在了一片温暖又狭小的水域,耳边呼噜噜的都是发闷的水声。
一种被困住的感觉,同时又是一种被温柔包容着的感觉。
时非把枕头拿掉,这种介于怀抱和囚笼之间的错觉,才终于缓解消失。
与此同时,通往天城的一趟长途客车上,几十名乘客在座椅里轻微摇晃,有的已经歪着头睡着,有的半睁着眼在玩手机。
车厢的最后一排,一个青年女人的脸在昏暗中被凸显出来。
她脸色白的不正常,是一种墙皮一样发灰的白,每当车厢被路灯或对向车灯照亮,她的脸就会森然又突兀地出现,乍一看就像只一颗脑袋悬在半空。
这样一张脸在夜晚是很吓人的,尤其她从头到尾表情麻木、眼神发直,看起来就像……就像一具尸体。
客车司机头上冒着汗,皮肤却感觉冷,连呼出来的空气,都好像要凝结白雾了。
从夜晚开始,司机就注意到那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