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大集寿春,数可二十万,王师前锋虽于洛涧大捷,然秦人已渡淮临淝水,若不以大军相阻,彼必渡淝而东!我淝水与中渎水之间无坚城,秦人渡淝之后,将沿中渎水直下广陵。广陵虽有兖州兵八万,究是孤城,而秦军后继诸州郡兵皆集项城,犹有数十万众,使其皆渡淮淝,南下围广陵城,兖州势必不支,胡马临江,将在异日!
臣弟左军将军石,虽未履临疆埸,于前锋都督兖州刺史玄,为叔父之尊,若率台军赴广陵为征讨大都督,以节制兖豫诸军,当差可抵御寿春秦师,不使其渡淝而东。彼不能渡淝得志于东,久之师老兵疲,粮秣不济,其大军必北返,则收复寿春之时也。陛下察之。”
晋帝司马曜上年虚岁满十九,行将弱冠,褚太后乃结束临朝,还政于帝。亲政以来,司马曜常忌惮谢安独掌大权,虽其姊夫王献之出任中书令有年,然献之优游名士,虽居高位而不事事,并不能与安争权。至此谢安上书,请用其弟谢石为抗秦征讨大都督,乃依言下诏,却以安职兼内外,过于劳苦,免其扬州刺史,以同母弟会稽王司马道子继任。不日,为安抚谢安,且使王献之独掌中书省,晋帝复以安多年来监中书省事劳苦,下诏升其职为司徒。
谢石率晋廷台军至广陵,便命谢玄率刘牢之诸将仍赴洛涧,且邀豫州刺史桓伊北上,偕兖州北府兵,与秦军会战寿春。谢玄即率北府兵至洛涧东,临岸扎下营垒。不日,谢石率台军亦至,晋军昼间操练,夜击刁斗,枕戈待旦。
此日忽有人于营门求见,道自寿春来,有要事相告。谢石正与谢玄议事,闻之大喜,乃命延入。那人入帅帐,谢氏叔侄皆是一惊,原来来者不是他人,正是襄阳之役中被俘入秦多年之朱序!
朱序只略寒暄,便道:“秦主已至寿春,诸军亦集,众可二十万。秦诸州郡之兵,犹在往项城集结,合寿春之军,数可百万!今秦青冀梁三州兵,已在项城赴寿春途中,王师当急与之战,否则秦军尽至寿春,便无能为也!”
谢石拱手道:“叔庠,秦军势大,何以不渡淝水?”
叔庠为朱序字,序被俘入秦久矣,故谢石以表字相称以示敬重,不以其失襄阳时所居职梁州刺史而称为朱梁州,恐其闻当日所居职而伤心也。朱序道:“以寿春以东无大城屯兵故也,且秦军于洛涧之役丧败,秦主亦心惊,以王师北府兵为雄师,故不敢轻率渡淝。”
稍顿,朱序复道:“今当急乘秦人心怯,便赴淝水东岸,与之相持。便倚淝水与洛涧之间为瓯脱,亦是非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