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可能跟他们保证骨髓移植就能百分百康复。
眼下黄素伤心过了头,粗鲁的把责任怪到严穆身上,实在没有道理。
“你别喊我‘大嫂’,我不是你‘大嫂’!”黄素冷不防尖叫,“我这一辈子,全是被你们严家给害了!!”
严词林略有愧疚,沉默着将话咽了回去。
场面气流冰封,静到针落可闻。
惶然间,屋内传来动静,人群纷纷抬眼,将目光移了过去。
是严穆出来了。
他很高大,长得又好看,哪怕不苟言笑,也掩盖不住上位者的气势。
严穆臂弯里还坐着严糯糯。
他深如海底的眸子望向黄素,疏离道:“妈,这是糯糯,我女儿。”
“......”黄素失心疯似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报复我,我说你为什么突然好讲话,愿意来捐骨髓给栋栋,你故意想害死他!”
严穆不置可否,唇角淡淡扯了点弧度,他扭脸望向女儿,指腹温柔地摩挲她脸蛋:“妈,我也当爸爸了。”
那个曾经被你抛弃的孩子。
如今已经长大成人。
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相比黄素的言辞激烈,严穆平静到令人胆寒。
他语气不明,慢条斯理道:“自从有了糯糯,我才明白当父母的心情。”
黄素不停地落泪,眼中恨意不减。
“我能为我女儿付出一切,”严穆淡哂,“所以,妈,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吗?”
“......”
冬日风景肃杀寂寥,不知从哪根树梢传来一声乌啼,为这院中的一幕渲染出悲凉。
“您也疼的,”严穆嗓音很低,很平静,“只是那个小孩,不是我罢了。”
黄素嘴唇颤抖,她喃喃轻语:“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此话一出,全场骇然。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盆凉到结了冰碴的水径直泼到黄素脸上,浇的她一个后退,从脸到衣服全都湿透了。
夏听婵双眼发红,轻喘着气,重重将盆摔到地面:“该死的是你!该是你们这些管生不管养的混账!!”
“婵婵,”蒋华神色复杂,犹豫着拉住她,小声说,“她是长辈。”
蒋华是为她好,这是极重辈分规矩的镇子里,还有那么多邻居,夏听婵这样口无遮拦的骂自己婆婆,不知得落下别人多少话柄。
“我管她老几,”夏听婵咬紧了牙,“你别觉得严穆身后没人,想讲什么就讲什么,他凭什么要为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人垫背,你们都tm老几!!”
严之平也走到她身侧:“没错,伯母,您能讲出这种话,咱们也没什么可讲的了,请回吧!”
黄素眼泪跟流不尽似的,身上衣服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冬天的风刮过,她瘦弱的身子不停打着寒颤。
电光火石间,严之平的话一落,黄素膝盖一软,陡然跪了下去。
她埋首在地面,嚎啕大哭:“阿穆,是妈妈错了,妈妈现在只有你一个了。”
众人哗然。
为黄素的话。
为她跟严穆下跪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