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老教授怕是有八十多岁的年纪,从头发到眉毛和胡子都白了,他提笔正在白纸上写着一首自己作的词。
江云杪低声念道:
“星夜入沙洲。雁声逐水流。算十年、同上学楼。相觑不忘声渐叙,晨昏去、少年愁。”
“瀚海断清秋。他乡只影游?七日满、又见冬收。尘烟散尽千古事,光阴易、再从头。”
老教授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虽因年迈动作缓慢,但能看出书法功底深厚,最后落款又添上:
《唐多令·丁亥重阳与友人游敦煌记》——戴翀。
老教授写完时,旁边围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站在他身边的中年女老师带头鼓掌。
“戴老,您写得真好,能给我们讲讲么?”
老教授含蓄一笑,把毛笔放下,说道:“写得一般,和那些词人比差远了。”
“您谦虚了,说说吧,我只上过您的历史课,还没上过您的诗词课呢?”女老师接着说道。
老教授一抬头,看到大家都在看他,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去年重阳节,敦煌研究院对西夏文化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我受邀去当地拜访。”
“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是我在京大的同窗,也和我是老乡,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了。”
老教授追忆道:“他一直在国外执教,退休年疾病缠身不能远走,去年好转回国探亲,过了年又要走了,那天我们两个老家伙说了一夜的话,约定过年带上家人,在老家再聚。”
“谁又能想到呢?他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说到这老教授眼睛红了一下,眼窝深陷,他瘦削的手臂如风干的莲藕,江云杪看着他的样子,想到了她写不动字的爷爷,也跟着红了眼睛。
江云杪忍不住安慰道:“老爷爷,您也不必过于伤心,就像你词里写的,‘尘烟散尽千古事’,您做历史研究,一定早就看透了。”
老教授笑道:“是了,偶尔感慨一下,耽误大家时间了。”
旁边的学生提醒道:“戴老,您不趁着这个机会再说两句?”并且疯狂地用手指了指旁边海棠诗社的牌子。
老教授连连点头道:“哦,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
“各位小朋友,到今年算,海棠诗社成立60年了。60年一甲子,人生过半,当年我这个初代社员,被请过来参加社团招新,很荣幸,也很兴奋。”
“看到新老迭代,一代又一代京大人还是这么喜欢诗词,喜欢我们的传统文化,倍感欣慰。”
“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海棠诗社,加入海棠诗社,我们以诗会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