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年的事情如今在傅重峦的脑海中想起,似乎仍旧是历历在目的。
那样无力挣扎,眼睁睁看着却无计可施,被信任的师长和支持的殿下抛弃,那段日子,无论何时想起,都让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失败……
平章五七年深秋,那时应当是老皇帝病重的时候。
身为内府御史的傅重峦在那个时候病的极重,五皇子一党在上京中把持朝政,位同储君。
而那时真正的储君太子景昭嵩因为三年前的一桩案子,被老皇帝罚去了边关。
原本已经是必胜的局面,却又因为肖从章忽然支持了太子,从而局势改变。
那时肖从章的大军勇猛非常,短短半年,便直逼上京城。
为了守住唾手可得的皇位,五皇子下令要将曲阳的九桥大坝摧毁以挡住肖从章带兵回京的速度。
傅重峦现在已经有些记不清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是怎样的思绪了。
深秋风寒,对于一个病中的人而言,每一道刮来的风都宛若要渗透到骨头中。
他只身一人来到了五皇子府上,想要劝阻,却无人愿意听进他的话。
因为荀昇的事情,五皇子心中许是已经对傅重峦起了些许的不满。
傅重峦只能跪在院中的冷风里,只求五皇子能见他一面。
深秋多雨,不见半分暖阳,每日的天都是黑沉无比的。
傅重峦抬眼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心中的绝望和寒意便更生一分。
他的面色惨白若纸,单薄的身躯尽管披了厚厚的大氅也已经能看出清瘦的身形。
呼啸的冷风刮面而过,脸颊被吹的生疼冰冷的同时,心肺却又一股暖流涌出。
傅重峦喉间一腥,一口乌黑发红的鲜血便生生的吐了出来,苍白的唇角因为沾染了血迹,变得多了几分艳色。
傅重峦的声音已经喊的沙哑,不远处,五皇子的侍卫青将在一旁看了许久,再看到傅重峦吐了血时,眉间一皱,刚要上前去扶,背后的书房门却打开了。
出来的不是五皇子,而是傅重峦的老师,内阁首辅,一朝宰相,韩仲。
他朝傅重峦走去,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的面前,明明往日慈祥的语调,这会变得冰冷刺骨。
“你真的变得越来越妇人之仁了,君子成事,若皆像你这般大局当前却在乎蝼蚁生死,如何能成就伟业!!”
韩仲的语气中不仅仅是冰冷,还有几分失望。
地上的傅重峦闻言,却是感到讽刺的轻笑了声。
他微微抬头,目光对上那双苍老的眼,神色中是韩仲看不明的晦暗。
“老师,他们不是什么蝼蚁,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曲阳之下百里流域,那么多的人,仅仅为了拦下太子他们,这个代价,太大了。”
“荒唐!”韩仲几乎不假思索的怒斥了句。
他望着傅重峦,眼神中几乎被忤逆和失望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