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渐重。
身为百官之首,去了一趟儋州归来,仍要在内阁公署忙至深夜灯花尽落。
柏西宴归府时,偌大空荡的府中依旧冷清寂寥。
明明该是一个家的模样,却因为主人的疏于打理,而显得满园凋零枯败,不见半分生机。
柏西宴的目光落在院落前不远处那棵一墙高的苦楝树上,落花凋零满地,明明该如同每日初升的阳光般在深夏开的茂密。
此刻一片枯败之姿。
柏西宴的眸光暗了几分,他定定立在廊下,好似一抹神思被抽去。
直到府中的管家悄无声息的迎了上来。
管家离近闻到了柏西宴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愣了愣,随后寒蝉若噤的低头问候。
“主君回来了……”
柏西宴用余光瞥了眼管家,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后,忽的开始抬手拆起绑住伤口的布条,冷硬的侧脸都带着几分逼人的戾气和阴郁。
“这段时间夫人如何?”
一听到问这个,管家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几分思虑后谨慎回答道
“夫人每日食欲都如常……只是前几日睡的不安稳,身体略有不适……”
说到这,管家好似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打着磕。
“因何?”
“许是……许是因为主君不在府上的缘故……”
柏西宴神色阴冷的听完,自己都格外自嘲的笑了声。
布条解完,露出手心尚未好全的伤口,柏西宴抬手盯着,语调带着几分渗人压迫。
“因为我不在?”
“你何时见他为我高兴过。”
这话说的平淡讥讽,暗藏的语调里又带着不甘。
手心缓缓的收紧,修剪圆滑的指甲落在伤口上,随着力道的加深,刚有愈合迹象的手心缓缓流下一道血痕,
随后流的愈发多,在修长分明的手上显得格外血红刺目。
管家吓的瞪大了眼,却不敢发出声响。
直到伤口的皮肉再次翻开,柏西宴才从思绪中那股执拗疯狂中抽回神智。
望着伤口轻轻皱了皱眉,沉默半晌后,没理会管家径直朝卧房走去。
屋内的旬昇今日很早便歇下了。
安静无声的寝屋里直到床帐里那道格外清浅的呼吸声,似有若无,伴随着幽幽的药香,让人格外沉溺其中。
直到睡梦之人的一声惊醒轻呼,床上的荀昇从痛苦的梦魇中挣醒,坐起身低喘着气。
待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旬昇额间的冷汗尚未散去,后背却好似有所感应一般,起了一股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