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之中戳中了别人的伤心事,陆九思在心中默默垂泪,这下只怕晚上睡觉都要唾弃自己多嘴了。
桑知没料到金家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愣了一下。
她看这位少女身着特殊,伙计对她的态度也很恭敬,却没料到......
“抱歉。”桑知歉意的看了少女一眼。
“没有关系,”少女余光瞥到右侧的花丛上叶瓣的颜色有些黄了,便拿起架子上的陶瓷碗,用陶勺小心的往根茎周围撒着什么。
桑知默了默,斟酌许久开口。
“不知现在有没有卖罗汉松?”
"罗汉松不卖。"少女忽然攥紧手中陶勺,骨节泛白如同院角那株枯死的老梅,"客官若要看花,前厅有今晨新到的垂丝海棠。"
桑知注意到了少女的动作,眉宇间闪过一抹探究。
她方才观察到少女的面相不错,纯善温和,不是会做恶事之人。
可提起罗汉松,少女的反应却有些异常。
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桑知正欲开口追问,少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金家不做罗汉松的生意,姑娘若是要买,可以去方家的青梧苑看一看。”
这下,连陆九思和江昱白也琢磨出不对了。
“为何?”桑知挑眉问道,“姑娘开门做生意,怎的还有将客人往其他家推的道理。”
少女放下手中的瓷碗:“现在我们主要的营生就是假花,真的花卉反而少,方家青梧坊多,你们上那里去买吧。”
“这......”陆九思犯了难,被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知的目光在周围的后院扫了一圈。
“这院子中花草确实不多,但每一个上面的都能看的出是被精心打理过的,一个个上面都带着露水,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爱花的人,为何会舍弃了真花,反而做假花的生意呢。”桑知随手摸了摸身侧树木的叶片,感受到了微微的湿意。
“前几年父家中钱财周转困难,父母欠下了许多债,后来开辟了如今的像生花营生,金家现在才得以存活下去,不然连同店铺都要被典当掉了。”
少女直起身,看向桑知三人:“不管是什么营生,只要能让金家活下去的,就是好营生。”
桑知顿了顿。
她总觉得少女不做罗汉松的生意另有隐情,并非简单的没有那么简单。
“可罗汉松......”
少女似乎是有些淡淡的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桑知要说的话。
“每一种植物,都有它自身的寓意,而这些寓意都是人为赋予他们的,对我们金家来说,罗汉松寓意不好,所以我们不卖。”
少女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够明白的了,于是便直直的看向大门处,头微微一抬。
“姑娘若是执意想买,那便出门左拐。”
桑知一听这话,心中顿时笃定,不管这件事跟金家有没有关系,这位姑娘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桑知正色对少女道。
“我们所来,正是为了当年元家订购的那批罗汉松。”
少女指尖骤然扣住陶盆边缘,新培的腐殖土簌簌落进石阶缝隙。
桑知注意到她颈侧青筋突跳,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少女毫不犹豫的否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如今不过十七,二十多年前的事我并不清楚,姑娘问错人了,请回吧。”
少女周身的和气的气场突然变得凌厉,整个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
“我看你们几个也不是诚心来买花的,门外那边,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