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开始入宗的时候,他比我更像佛子。”圣智佛子面色平静,“他热心帮助凡人,不忍看到生离死别,经常为了故去的灵魂念诵往生经,希望他们去往阎罗地狱的路是平的。”
袅袅烟雾升起,圣智佛子的住处很简洁,不远处是一个亭子,他和木之青此时就坐在亭子中,木之青沏着雪融茶,听着圣智佛子说往事。
“而当初刚入宗的我,反而对生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没被师傅带回问佛宗的时候,我总会被人叫做怪胎。即使当了和尚也同样如此。因此师傅常让我入世,去体验人间的喜怒哀乐,让我明白佛祖昔日为何会做出割肉喂鹰的事情。”
“所以后来冬善道友为何会变成那样呢?”木之青听得入神,就连雪融茶都忘了喝。
圣智佛子垂眸看着佛珠,“你还记得当年他死去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吗?”
木之青道,“记得,并且印象颇深。”
圣智佛子带着了然看着木之青,“以木施主的性子,恐怕对他的话略有赞同。”
木之青轻笑,“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只能承认他的部分话我很难反驳。”
否则她怎么会记冬善记到如今。
“他原本是那样热心善良的一个人,可是热情在日复一日的入世中消磨掉了。”圣智佛子转动着佛珠。
“而你还是一如往常?”木之青道。
圣智佛子一顿,没什么情绪的道,“正是。”
“他在放生池中许久了吧?圣智佛子打算什么时候送他去往生路?”
“他曾经是问佛宗弟子,往生经对他无用。”圣智佛子道,“小僧能做到的,就是尽力净化他身上犯下的孽障,让他免于去阎罗地狱还债。”
木之青道,“他曾经是问佛宗弟子,作孽能造成什么后果他比任何人还要清楚,但是他还是那么做了,明知后果还要去做,以圣智佛子的性子难道不应该放任他去吗?”
圣智佛子道,“他死去时几乎魂飞魄散,但还是留下一缕残魂,他既然对这世间仍有留恋,小僧便不好全然抛弃他。”
圣智佛子就连说起这些,语气都是没什么起伏的。
更有可能的是,关于此时他认为自己有理由去做,而不是应该去做。
果然是圣智佛子的为人处世。
难怪佛子便能是问佛宗千年一遇的存在,更容易到达常人到达不了的境界。
“只要看清世界的本质,那么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人。”
木之青喃喃念着这句话。
她认为圣智佛子就是这样的人。
身在众生之中。却不是众生之人。
节灵道,“身为佛子,晋升之事不会像常人那样艰难。只要他们想,修为一事对他们来说便没有屏障。”
木之青笑了笑,收起茶具站起身,“圣智佛子告诉我这么多,唯独不愿一解我的来意吗?”
圣智佛子平静的看着她,“该知道的事情你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只能徒添伤怀。”
木之青道,“当年你带走了欧阳思,欧阳思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她又说了一遍来意,圣智佛子沉默。
但是他并非避而不答之人。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为何突然想起他,不是已经忘了吗?”
“忘了?”木之青不置可否,想了想说道,“大概只因为行走在问佛宗的每一处,都能想到他吧。”
圣智佛子的眸子微动,却仍是宁静的看着木之青,“小僧只能道一声多问无益。”
木之青无声的看着他。
圣智佛子说,“小僧可以问你知道此事欲要如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