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围观的女人和男人,有的系着围裙,有的手里颠着铁勺,有的嘴里嚼着油花卷,有的拿着茶缸子泯茶,有的手塞裤兜里看热闹,七嘴八舌的拿存生说笑着。
“那可不敢,你们咋样收拾我无所谓,这个外号不敢叫,从老祖宗那会儿就穷的叮当响,包产到户后才知道白面馍馍啥味道,我岂不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存生从缸里舀来一瓢水,咕噜咕噜的喝着,院子里男人女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老地主平时闷声不响,话匣子打开了,说道一愣一愣的。”七斤媳妇打趣着存生说。
从那以后,老地主的外号就长在了存生身上,尤其村子里同辈年长点的嫂子,顺口就来,存生刚开始还歪着脖子、瞪着眼睛争辩一番,可大家越发叫的寻常,渐渐地,他也被迫默认了。
农历四月八日过后,塬上的气候才渐渐暖和起来。经过漫长的蛰伏,整个塬上终于恢复了生机,柳树穿着绿油油的衣服,挥动着手臂随风飘舞,麦苗已抹过脚踝,和杂草一起争相生长,油菜花苞饱满圆润,随时准备着绽放。李花梨花粉白相间,蜜蜂忙活的飞来飞去。“花褪残红青杏小”,调皮的小孩摘下小杏子包在棉花里,塞进耳朵眼,说是能悟出小鸡来,谁都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谁都喜欢这样说道这样玩。横在大路中间的那棵大柳树上,鸟儿忙碌的穿梭着,枝头的鸟窝黑压压地压弯了树枝,随风摆动,看着随时都会掉下来,可无论塬上的风怎么刮,都没有吹落过。王家奶奶住的窑洞里,燕子在山墙的通口处新搭了一个巢,每天都有泥土掉下来跌落在炕上,王家奶奶专门拿个蛇皮袋垫在上面。老一辈的人有个说法,燕子是灵鸟,飞到家里是平安吉利的好彩头。这些燕子在这里安家已经六七年了,年年回来。王家奶奶已经习惯了燕子唧唧唧唧的叫声,等小燕子孵出来,见到老燕子啄食回来,围在窝里伸长脖子探出头,张大嘴巴争先恐后的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