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没的了呢?我没开门就来了!”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方天明死的心都有,不甘心地趴在窗口冲里面叫。
老鲁头也不淡定了,冲着窗口大骂:“这么快就没了,龟儿子,都卖给黄牛了!”
两个人招来后面人的谩骂,戴红袖箍的人上来将他们驱走。
“老子今天不睡觉就来排队!”
晨曦里,老鲁头狠声道。
“好,我豁出去了,陪你!”
这晚,两个人早早到了车站,这次学乖了,带了马扎,累了就坐下,很悠闲的样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两到了回家的票。
“回家喽!”
方天明举着硬纸板的车票,高兴地啵了一下。
等他们再次来到火车站时,广场上人潮人海。老鲁头肩上扛着沉重的包走在前头,回头催促方天明快点,“耽误了上车,叫天都不应!”
方天明背着一个包,提着一个包,比老鲁头看起来轻松多了。
“你看,人家拖儿带女的都不急。我们急什么?5点10分的车,现在才4点呢。”
方天明看着前面背着一个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妇女,对老鲁头说。
“那你晓得别人个是几点的火车噻?恐怕是晚上八点的呢!”
老鲁头出门在外时间久了,看得多了,做事也就小心。
火车站大门到候车大厅,都是黑压压的人,还没上火车就已经人挤人。
不少武警战士在维持秩序。
“今年好像明显比去年人多啊?”
“我听车站的人开玩笑说,这是《一封家书》引发的春运洪流。”
“是,他们都在怪那个蒙面歌手,害得他们连续加班了一周了。”
“你说蒙面歌手也想不到吧?我都想回家了,要不是刚入伍不能请假,唉……”
两个武警战士忙里偷闲正说些八卦,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哎呀,我的鞋,我的鞋!”
“踩我脚了,啊!”
“啊呀,缠着我的包了!”
“你别走,赔我的包!”
“你摸我干什么?”
“谁摸你了,后面人推我的。”
“你故意的!流氓!”
“啪!”
“唉哟,你个泼妇!”
吵架、谩骂、打架的声音四处响起,工作人员却没人去干预,只在一旁维持秩序。
老鲁头和方天明凭着力气挤进了候车大厅。大厅里或站或坐都是人,满地的行李。大人的说话声,小孩的哭闹声,混在一起什么也听不清。连厕所里都挤满了人。
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拿着一杆长竹竿,强行在人群中隔断出一个检票通道,见有不讲规矩硬往里闯的人,狠狠拿竹竿往他们身上招呼。
强权在纷乱的现场最有效率。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吗?
现在工作很忙吧?……”
候车厅播起了《一封家书》。
吉它声中,深情的歌声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思归的咏叹与想家的心情一合拍,引起旅客的共鸣,有人跟着唱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慢慢地,大厅成了大型合唱现场,人们随着音乐齐声歌唱:
“今年春节我一定回家,好了,先写到这吧……”
1984年,《一封家书》引爆了春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