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正规的三甲医院,对于家境富裕的病人,治疗肝癌晚期也是勉为其难,更何况看守所对于疑犯,又能配备何种药物,能治疗何种疾病,可想而知。故而,在看守所最多也只是开具一些止痛药,只要病人不在看守所内即刻死亡即可,更不可能有针对性和系统性的治疗。看守所唯恐他死在里面,原本首犯要关押三至四个月,有前科的要关押八个月至一年,但看守所也会尽可能从宽处理,从不超过一个月,就匆匆将他释放。他既没有正式的工作,也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再者也没有任何工作比成功盗窃电动车来得更快,因此他的工作便是盗窃电动车。
此前他有钱就吸食毒品并进行注射,由于注射次数过多,手上的血管都难以寻觅,便改为在小腹注射。如今获取毒品困难,所以除了吃喝,就是嫖娼,找女人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外,按照他的说法,还期望能够改变运势,不知这是何道理。他说,不知哪一天就会死去,所以没有目标,对未来不抱希望,过一天算一天。在看守所的管教面前,他说自己无法站立,站在管教面前就会感到自卑。”
最后,郞一剑郑重总结道:“就如他这般身体素质欠佳,生活朝不保夕,既无法治疗也无治疗之法,既无朋友也无亲人,既无目标也无希望,只能得过且过、坐等死亡之人,历经六、七年却仍能安然无恙。故而,全力以赴、积极进行化疗、放疗未必就能好转,未行化疗、放疗也未必就会立刻丧命。因此,以一种躺平摆烂的姿态,不抱奢望,不强求,放下包袱,积极调养,采取保守的有限治疗,仍有望苟延残喘数年。实际上,更多的病人是被吓死的,或是被过度治疗毒死的。只因,众多家属皆紧张万分,四处乱求医,病急乱投医,此言不假,不是在做化疗便是在做放疗,整日愁容满面。亦或是将各种偏方草药大包小包地往家搬,大煲小煲地熬煮,当作茶饮。不断灌进病人腹中。甚至多人的方药同时使用。病人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不断饮用这些毒药,身体便愈发虚弱,即便身体强健之人,将这些毒药当作茶饮,不出几日,也会虚弱得无法行走,更遑论病人了。此乃千真万确之事,一经确诊,不出三月,甚至一月之内,人便没了。”
人之所以生病,至少是某一脏腑的某一功能已然受损,因各脏腑之间存在相生或相克的关系,故而相应的其他脏器亦会出现问题,协调机制便会混乱不堪,再加上惊吓和过度治疗,本就未能完全对症下药的中草药当作茶饮,皆言是药三分毒,这已非治病,而是在加重毒性,如此便加速了病人的死亡。
“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自己的至亲,或许须臾之间,便会消逝,无论如何,都想奋力一搏,总是期望,或是多措并举,或是某一剂汤药能奏效,故而盼望多服些药,即刻就能好转。放弃,内心始终难以跨越那道坎。”陈诺冰低沉地说着,眼眶早已泛红,泪水不住地流淌,声音中夹杂着呜咽。
“关心则乱,过度的关心往往适得其反,所以必须保持冷静。要沉着冷静,安然处之,这是我对你和其他亲属的要求和前提。”接着道,“我的治疗方案并不复杂,也非常清晰,就是通过针灸或按摩、推拿的方式,激发虚弱至极的脏腑,尽可能地协调各脏腑的运作功能,以维持基本的正常运转。
再辅以有限的几种中药,无非是常见的清热解毒、化痰、理气等普通中药,以求根除病根。每日仅需服用两次,每次一小碗,不可过量。但需经历数个疗程,方能慢慢调理,逐渐恢复。”
“因此,你需先说服你父亲,关键在于你家属的意见,唯有你们都同意,才有治愈的可能。”
她呆呆地望着他,神情凝重。内心的苦涩尽显于脸上,不知是否该相信他,能否信任他。这可是在赌命啊,命怎可拿来赌呢?这道选择题究竟该如何抉择,谁能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