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棠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说服他那个愚孝爹。
他们大房承担了一大家子所有的农活儿,每天睁眼就像驴拉磨一样连轴转,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却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日日责备听个饱。
早该清醒了!
等她帮着娘喂完猪,牵着妹妹一起回到东屋小厨房前吃早饭,一大家子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几个大人陆陆续续起身回了各屋儿,剩下几个孩子和孙氏还在吃,沈老先生坐在一旁正在整理去学堂要带的笈囊。
刚刚还摆得满满当当的大圆石桌儿上,此刻就剩一堆吃空了的没人收拾的碗盘,仅剩的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很快也都进了孙氏的嘴里。
碗里唯有两个黑黢黢的糙窝窝头儿,还有一大两小三碗稀汤。
沈小棠气得想当场掀桌,奈何她娘死死拽住她的手,阻止她发作。
“愣着干啥,还不快点吃完干活儿去?”
孙氏狠狠剜了沈小棠一眼,语气却比刚刚斥责的骂声温和了太多。
她向来是个会做面子活儿的,不论心里如何气恼,当着自家老头子的面儿,总还是会做人的。
刘氏牵着两个女儿,默默坐到桌子一角儿,将仅剩的两个窝窝头给两个女儿一人一个,她则端着稀汤往口中送。
沈小棠心中气愤不已,这一大家子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的,躺了一早上没人起床,饭做好了,一个比一个爬起来的快,她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晨,竟只给她们留这么点儿寒掺东西。
简直欺人太甚!
她和妹妹还小,尚能吃个七分饱,娘只喝点稀汤,如何能撑得住?
自从她胎穿过来,从小到大就没见爹娘吃饱过。
这孝顺名声谁爱要谁要,分家是势在必行了!
“娘,我牙齿有点痛,约莫快要换牙了,这窝头太硬,别把我的牙崩飞了,你吃吧。”
她把手里的窝头塞进阿娘手里,端起一小碗儿稀汤便喝了起来。
刘氏人老实却不傻,怎会听不出女儿是心疼她故意让给她吃的,她看了眼桌子上丢了一圈儿的鸡蛋壳,心头儿不免有些酸涩。
两个女儿日日喂鸡,却没尝过鸡蛋是啥味儿,家里的鸡下的蛋一直拿镇上去卖,每日只留下五个给老四老幺和二房三房的三个侄儿补身体,却从没长房的事儿,说心里不难受都是哄人的。
“娘不饿,棠儿快吃吧,凉了是会发硬,下次吃热乎的就好了。”
“大伯娘,你们都不饿,那给我吧,我带去学堂,饿了好垫肚子。”
说话的是二房的沈长宴,和沈小棠同岁,却比她还要早出生几天。
全因孙氏紧着自家儿子成亲,所以二房比长房成亲还要早一年半。
沈小棠心中冷笑,仗着是家中的长孙,吃的是鸡蛋和热窝头,喝的是稠粥,竟还恬不知耻的想夺她们的早饭留着垫肚子。
简直是想屁吃!
她浅浅一笑,“明早你做饭,我把我的都给你吃,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