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放一张木头饭桌,没上油漆,但擦得很干净。王江媳妇用盖帘端上来六6个苞米面小薄饼子,饼子不足小碗口大,约一扁指厚,饼子上留着手指头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未发面未放面起子,这是主食。副食是一小盆曲麻菜,一小碗咸盐水。曲麻菜没洗,有的根儿上还带着土,盐水是咸盐粒子加的凉水,盐粒子化了一半,还带点泥土,泥土是大粒咸盐自带的,因为当时没有精盐,都是带少量海泥土的大粒子盐。总之,副食就是曲麻菜蘸咸盐水。没有大酱,当时没有大酱的不止一家,不足为奇。
王江进屋客气地说:”没啥好吃的,将就慢用吧。”客气完转身到院子干活去了。媳妇孩子都不进屋,与我们召都巴皮杖子的规矩同出一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俩互相瞅了一下,侯大夫说:“那咱们就慢用吧。”我说:“您先请。”
侯大夫是本地人,当年45岁,比我大20多岁。我们都清楚,这种饭菜他们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给我们下乡干部吃,他们一家人是吃不上净米的苞米面饼子的。看来,当时的农民还没有脱贫,更没有温饱。那时候的4月份根本就没有什么蔬菜可言,因为没有大棚,国家也没有能力从南方运菜,当时不允许个人长途贩运,那叫“投机倒把”,当然,个人也没有运输工具。
有点条件的人家,或者有点计划的人家,头一年秋天晒一些白菜干、萝卜辣菜干,淹些辣菜疙瘩等,以备来年开春青黄不接时食用。剁碎一些辣菜疙瘩咸菜加点粉条头煮熟是有条件人家的常见菜。
侯大夫我们各吃了一个小饼子就都不吃了,因为我们都清楚孩子们还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剩下呢!估计他们做饭时用称称了8两苞米面,够数我们的8两粮票,8两苞米面贴了6个饼子。
第二天,我们跟书记主任介绍了这个情况。倒不是我们挑吃挑喝,根本谈不上”吃喝”二字。这样派饭倒是难为了社员,给他们增加了思想负担,我们中午一顿饭是无所谓的事。王书记说:”按照这种吃法他们也陪不上,还有挣头呢。”但为了照顾我们,最后还是决定不挨家挨户的轮了,选择比较富裕的人家派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