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在朝堂上当面进谏,他便怒斥在先,寻错处在后。
百官们也是渐渐发现,似乎无论是谁站出来,此人的错处,无论公事还是私事,少年天子都是拈手就来。
轻则让人无颜以对,重则摘帽入狱。
百官们这才对这个年轻的少年天子的手段有了重新认识。
时间长了,便再无人敢当廷谏言,而是时不时地上个奏折,以表忧心。
也不是没人想走太皇太后的路子,但都被“后宫不得干政”为由给拒绝了。
后来,少年天子终于定了亲,却还要等上三年。
百官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积极筹备帝后大婚。
原以为之前家族里为入宫做准备的女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后终于有了机会,谁知,帝后大婚当日,天子当众立下重誓,此生仅皇后一人足矣,不再纳妃。
百官们顿时又急了,可想到天子的手段,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百官们失望且无奈,但民间却是喜闻乐见传得津津有味。
一时间,酒楼饭馆里的说书先生说的都是一朝天子为等皇后长大,足足等了九年的故事。
“昨儿的帝后大婚,那实在是满城繁花、千里红妆,着实叫人惊艳!皇后娘娘的凤驾都到了宫里,齐州护送来的嫁妆还没进城呢!”
“还有啊,皇上立的那誓言,已经传遍了全京都城!那可真是粉碎 了多少春闺少女的后宫梦啊!”
顾歆然乘坐的马车经过一家客栈的时候遇上前面 的路堵了,便稍停了一会儿,于是就听到大堂里议论纷纷。
昨日宫里帝后大婚的情形她未曾看到,但楚璟能立这样的重誓,确实叫她有些吃惊。
另一方面又替女儿高兴,想来,帝后应当至少能够琴瑟和谐地过几年。
她和裴修泽是一路护送女儿过来的,只想低调地看着女儿入宫,并不想大张旗鼓。
因为裴修泽的身份实在太过于敏感了,猜测皇上的心思也同样过于敏感。
最好的法子就是二人不入京都城,只在京郊的那温泉庄子里住上几日,见见多年未见的故旧亲友,便离开。
裴修泽不进京,她却可以。
于是她第二日清晨便坐着马车进了京都城,去宁国公府。
多年未见亲人了,她着实是想念得紧。
马车低调地在宁国公府侧门停下,已为人妇的思巧上前去敲门。
片刻后,何琼惊喜地出现在门边,激动地抱住了同样激动的顾歆然。
母女俩相见,自是好一番诉衷肠后,相携着入了国公府。
不到半个时辰,花厅里坐满了国公府亲眷。
顾老夫人老泪纵横,“歆然,你们直是个狠心的,多少年了,也不见回来一趟,可叫祖母想死你们了!”
顾歆然也是泪水盈盈,跪到祖母面前磕头,“祖母,是孙女儿不孝。”
顾七爷已经蓄起了短须,“好了好了,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再哭成泪人儿也不嫌丢脸。”
顾歆然也跪到他和何琼面前,磕了个头,哽咽道,“父亲,母亲,女儿不孝,未能承欢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