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爱哈哈笑个不停。
程景行在对面无奈叹气,举杯喝水,一点胃口都没了,他看了眼周月铃,不耐烦地道:“别哄人笑了,到底什么事,快说。”
周月铃瞥他一眼,说:“就你心急,哎……”
程景行了解周月铃,越是不好开口的事,她越是喜欢绕话题。
她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本协议,莫爱看到封面上写的是什么家族计划的协议,但那厚度,真的可以用“一本”这个量词。
“这个你看过吗?”周月铃问程景行。
程景行眼神掠过一眼封面那几个字,放下水杯,用纸巾擦手,眸眼暗沉下来,说:“沐沐拿这个找过我,我没看。”
周月铃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哼声说:“你直接拒绝了对吧。”
程景行拿起筷子,神情骤然冷了下来,道:“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是想劝我接受这件事,那就别开口了,不可能。”
周月铃美眸睁大,说:“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丑脸就给我摆上了。”
莫爱虽不知何事,看到程景行面色凝重,也提高了警醒,问:“阿姨这是什么呀?”
周月铃干脆道:“梁沐沐的嫁妆。”
程景行立即起身,神色已经沉了霜,椅子拖出一道刺耳的鸣响。
“妈,我已经拒了,你别跟她说这些。”
周月铃不再作声,笑容骤然收住,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交叠在大腿上,眼神清寂地看着儿子。
程景行走过来拉莫爱的手,要带她走,但掌心握着的凉凉小手却一动不动。
“乖,走了。”
程景行回头,见莫爱看着周月铃的方向,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夜幕已不知何时爬到了窗口,桌面灯烛温馨,莫爱看见周月铃如冰雕玉塑般的身姿,优雅而冷硬。
她心里却泛起幽暗的潮水,在潮湿燥热的夏夜,将她整个人沉到寒凉的湖底。
她冷静无比,异常清醒地知道,她是时候面对那被程景行挡在身后的压力。
很快,她转过头,拿另一只手覆在程景行手背上,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说:“景行,我想知道。”
她的过去是一片泥泞,她无数次的隐忍讨好,换来的只是莫如梅的漠然和责备,数落着她身上挑不完的刺,洗不完的污渍。
她是在泥潭里不停跌倒,又不停爬起的旅人,滚着泥,踏着霜,旁人拿怎样眼光看待她的身世,她的过去,她都不介意,从她踏入问夏的那一刻起,她已决心,她不再逃避,迈向幸福的路,她要一步一个脚印,不带任何含糊地与他共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