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入京都后,于同和便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
刑部大牢之中,光线昏暗,密密麻麻地关押着各种各样作奸犯科之人,他们或面容狰狞、凶神恶煞,或目光狡黠、心怀叵测。
于同和初入这阴森恐怖的大牢时,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沮丧。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与这群罪大恶极的犯人关在一起。曾经那个清清白白的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就化为了泡影,莫名地承受着这份巨大的屈辱。
看着周围那些面目可憎的囚犯们,于同和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们有的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知密谋着什么阴谋诡计;有的则横眉竖目,对着其他犯人肆意谩骂挑衅;还有的干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于同和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
叶令勉早有叮嘱,于同和没有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而是自己独立一个牢房。牢房里面的床铺、被褥还算干净,没有散发出霉味。
得知于同和到了刑部大牢,叶令勉抽空亲自去了大牢,探望一下昔日的同窗。
来到了牢房之外,叶令勉心情忐忑地望向里面。只见那昔日的同窗——于同和正紧闭双目端坐着,他的神情看上去还算得上平静,这使得叶令勉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叶令勉凝视着于同和如今的模样,记忆的潮水瞬间涌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一同在太学监师从卢恒先生学习时的点点滴滴。那时的于同和,衣着十分朴素,与其他同学相比显得有些不起眼。他并不是那种特别善于言辞之人,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倾听着大家的高谈阔论,偶尔会在恰当的时候送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人,却有着一颗无比聪慧而深沉的心。可惜,他读书天资不出众,只学习了一年就不得不离开太学监。后来,中了进士,不过是倒数第九名,所以去了常白县当县令。
狱卒把于同和引进牢房,奉上酒菜就退了出去。
于同和看着叶令勉,静静地说:“叶大人,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叶令勉:“是啊,你我太学监一别,数年未见。上次分开后,不过数月就再会了。”
于同和带着几分自嘲的口气说:“当年在太学监,你是卢恩师的十二大弟子之一,而我只是个末流的学生。上次见面,你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我是区区七品县令。而这次见面,你是刑部判官,我是待审的犯人。你我永远相差悬殊。”
叶令勉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于同和看出了叶令勉的窘迫,故作轻松地说:“叶大人肯来看我,同和已经心满意足了,什么话也不必说了。从常白县到京都,这一路我都想明白了。同和谁都不怨,一切都是命。陛下有意更改圣意,但是需要一个理由,还要一个担责任的官吏,同和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