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床脚的少年悄悄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
眼中刚映出流浪者比乌云还要黑的脸色,少年身体一颤,又立马将眸光垂了下去。
此刻的他被流浪者劈头盖脸一通骂骂得怀疑人生。
他是谁?
他在哪?
他在干什么?
原来刚挨完骂。
从他醒来到现在,那亲切友好的说教就没停过。可偷偷看流浪者的脸色…嘶——丝毫没有天气放晴的意思,就连以前百试百灵的“猫猫顺毛法”都不管用了。
敢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少年垂着眼,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
嗯,真·乖·啊!
流浪者一想到自己一回来看到的情景就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松雾茶烟起,美人卧听雪。
确实是一幅宁静、雅致到极点的美景——如果这幅美景的主角不是他的少年的话。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胸腔之内翻涌着的除了愤怒,似乎还夹杂着酸涩的苦意。
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就不能想想自己,也想想他?
流浪者“啧”了一声,眸子里的光冷到了极致。
不好!新一轮的说教正在蓄力。
心底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少年连忙出声道歉:“…抱歉,擅自一个人出去是我的错,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你能有什么错,我才是错得离谱的那一个。”
他就不应该自己一个人下山寻找白术,也不应该在路上跟一个素不相识的懦夫浪费那么多时间,自己简直错得离谱。
室内陷入长久的静默,氛围在欢快跳动的炉火中逐渐降至冰点。
过了许久,流浪者才软了态度,将一小盒雨泽茶糕放到与床紧挨着的小桌子上,这是他在山下偶然看到的,想到曾经有一个少年郎爱它爱的不行便买了回来。
如今不比以往在路上随便走着都能碰到商贩,现在什么都缺得紧,所以这一份看起来卖相并不好的雨泽茶糕的价钱是以往的数十倍。换言之,很贵,但是流浪者认为值得。
“……我出去一个人呆一会儿。”干巴巴说完这句话,流浪者就再没多给少年一个眼神,独自撩开幕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