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将这笔账,记在了赫连蓝风身上。
但顾佳以为不是,“若是赫连蓝风,他不会只是囚禁我们。我们死了,他才更放心。”
柳飘飘和画眉在车厢里的对话,赶车的顾佳都听到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站在柳飘飘的立场,他能理解她的所做所为。
但作为他自己,作为顾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执念早已不如当年那般深。
一开始,他想通过经商挣大把大把的银子,然后有朝一日遇上旧人,再将这些银子捐出来,作为南越复国的经费,哪怕出一点点力,也好。
可在这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真是个商业奇才,不到十年,经商便经成了真国首富。
南越亡国十七年来,他做生意走南闯北,也见过很多原来的南越人。特别是在越州,南越人最多。
他发现,他们都生活得很好,比以前过得更好、更安居乐业。
顾佳就开始有些犹豫了:这样太平的日子,富庶的生活,不好么?南越的老百姓,他们真的想回到以前吗?
只要老百姓过得好,不就一切都好了么?
为什么一定要改变,一定要回到过去?
若如今的原南越百姓都觉得过得好,比以前还好,不愿意放弃如今的生活,怎么办?
若失了民心,这国真的复得了么?或者说,还有意义吗?
就他个人而言,说实话,他也更享受现在的生活。
但他内心一直充满了矛盾。
他时常骂自己,甚至在深夜狠狠地甩自己耳光——为自己的叛逃,或者说是忘恩负义。
可柳飘飘认出了他、找到了他。
面对执念极深、对主子无比忠诚的柳飘飘,顾佳作为一个从小便接受了服从与忠诚洗脑教育的暗卫,内心的愧疚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那,便豁出去赌上这一把,若成便成,若不成,就当是做生意投资失败,只不过,这笔生意若输了,输掉的是命。
他不在乎,对他来说,生命已经远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已苟活了十七年。
他曾经是暗卫,从小便将生死看得淡。
但若能侥幸留下一条命,从此也可问心无愧。因为他虽有一己之私,更多的却是为了南越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再饱受战乱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