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行提着锅铲跑出来解释:“能,当然能,菜多了点,都是您爱吃的,好饭不怕晚,辛苦舅舅再等会儿。”
李安华一眯眼,继续喝茶,高高在上的样子活像个地主老财,沈沧行提着的心这才掉下去。这么多年了,李安华头一回答应来他这儿过除夕,往年都是他热脸贴冷屁股,从酒店把饭菜打包到七里岙。心情好的时候他能在屋里陪着老头各吃各的饭,碰上老头心情不好了,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他就只能蹲在院门口陪那几只鸡过年了。山里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他到现在都记得那瑟瑟发抖的滋味有多难熬,眼下可不得小心伺候着。
五点不到,年夜饭总算上了桌。沈沧行开了瓶茅台,刚要给他舅斟上,老头的手机便火急火燎地响了。
李安华接起电话很是欣慰,今天这样的日子,他的爱徒还时刻牵挂着他,小娘逼还算有良心。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今年会变成抢手货,一顿年夜饭两个晚辈候着,分不均,既来之则安之,他跟徒弟说自己已经吃上饭了,让她别挂念。江落苏冒着寒风骑了一路小电驴却没接着人,本来还一肚子情绪,这会儿一听老头已经吃上年夜饭,那点八卦心态愈燃愈烈,“师父,您在哪过年啊?您该不会给我找了个师母吧?”
李安华老脸一红,当着沈沧行的面不好发作,炸着胡须训他徒弟:“扯侬爹个蛋,侬个满嘴放炮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江落苏乘胜追击:“那是去你外甥那了?你们和好了?”
李安华呲她:“管侬屁事啦,吃你的年夜饭,那个,那个,明天我可能不回岙里了,侬别再跑空了。”
江落苏一听,这是默认了,一定是这会儿正跟那大外甥在一块儿,不好意思承认呢,她笑嘻嘻道:“师父,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徒儿给您拜年了,哦对了,顺带也给您大外甥拜年。”
李安华赶紧撂了电话,深怕这没正形的丫头嘴里没个把门跌了他的面子。沈沧行在一边直犯嘀咕,话筒里是个女声,他舅舅什么时候跟一个女的关系这么好了?分析他舅接电话的样子,嘴上虽然骂骂咧咧,可只有最亲近的人他才会口无遮拦地教训,听起来对面也是一点没生气,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处处敢触他舅的逆鳞,看样子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