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一响,集合上路,出发前,衙役按照人头数,一人给发了个拳头大的黑面窝窝头。
无盐无油,野菜伴着麦麸黑面做的,正经粮食相当少,食物粗糙不堪,难以下咽,贵在刚出锅还算热乎,就这,也是他们行路一整日唯一的口粮。
朝朝坐拥宝藏,吃喝不愁,自是看不上,可妈妈与小艺都说粒粒皆辛苦,浪费粮食的小孩是要挨雷劈的。
朝朝只得收了,与昨日两个干硬到能砸死人的黑馍馍一起塞胸口衣兜,没法再窝兜兜里的花花,只得老老实实蔫吧出来,落在朝朝肩头。
食物有限,为防人犯逃跑还不给吃盐,行进速度不比昨日快多少,更倒霉的是,这日下晌的时候还刮起了风,天一下子阴沉下来,闪着电弧。
衙役见状不好,领着一行人犯速往官道西边的西山古庙而去。
这间庙宇平日香火不算旺,加上出家人慈悲为怀,对于一行人犯方丈主持还是开了恩,只叮嘱一行不可到前头扰了香客,便开了寺门把人迎了进来,点着后山荒园边几处茅舍叫人落脚。
这雨一下就是两个多时辰,待停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道路泥泞,很显然今日是走不成了。
陈大人与主持方丈一商议,令就地过夜,只是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明显寒凉,人犯身上俱都单薄,若是没有一点防护,这一宿过去怕是要倒下一片。
流放上路,上头虽也给了损耗,可若是折损多了,押解一众也是要担责的。
陈大人经验老道,当机断,指挥手下在人犯群中点了二三十号老实、心软、有负累的去了枷锁,叫手下看管着,尽可能到周边收集些干爽的柴草去,加上同方丈匀出的那些,想必也能凑活一宿,而李泽林便在此列。
听到要就地过夜的消息,朝朝拉着傻爹正整理着她刚占据的有利地形呢,那头就来了衙差喊人。
李泽林怕女儿吃苦,自是无有不应的,与李泽丰一并被叫了去,留下朝朝与宋氏,还有茂哥、英哥一起收拾。
收拾着收拾着,朝朝突然搂住了肚腹,身边正从小沙弥手里接过干草捆的宋氏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朝朝你怎么啦?”
朝朝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三婶,我,我想拉粑粑。”
宋氏一愣,随即好笑,“你这孩子,且等会,三婶把这草放好就陪你去成不?”
拉屎还要人陪?她又不是小宝宝!朝朝忙的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三婶我自己去。”
见朝朝拒绝,又怕孩子憋急了,宋氏忙道:“那我叫你三哥四弟陪你去?”
“不不不!”,开玩笑,拉屎还带哥哥弟弟,她不要面子的吗?才不要!“三婶,我可以的,真的!我去了……”
未免她三婶还要闹幺蛾子,朝朝摆着手,摇着头,飞快往外头跑。
宋氏看撒丫子跑远的小人,错愕又好笑,怕孩子摔了,还是忍不住对着朝朝急迫的小背影大喊,“慢点,慢点,小心摔了,别跑远,拉完就回来。”
“哎,好嘞三婶。”
朝朝声音远远传来,边上暗自把这一幕看眼中的文姨娘,忙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李文月秒懂,点点头,站起身就走。
边上柳姨娘见状,忙推了推自己跟前瘫坐的女儿:“云姐儿,你也去。”
李文云别扭,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