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作骤,雨倏急,云从何起?
夜照正簌簌,野虎向山行,
知己难散离,为理君心意!
既有良宵好,何苦渡长劫?
尽语休,不妨却千愁!
于吟唱间,他已走到那树下,伸手抚着树干纹理,仰头看着树冠。斜上方,晓云驰抱着一只大框鼓,坐在一根极细的树杈上,正垂头向下望。
他拆开了半扎着的长发,任它们随风飞扬。那双栗色的眼睛,虽依旧闪烁着光,却恰如无波古井,当中倒映着月光与地上万物,以及嘉长川的容颜……再无其他。
“要下来吗?”嘉长川把手中酒坛放到树下,举起手,向他张开双臂。
他知道,若放任不管,晓云驰会渐渐心死。他不能看着他变成那样,绝对不能,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情义——
晓云驰粲然一笑,将框鼓塞进戒指里,踩着树杈起身,将自己变成猫,毫不犹豫纵身跃下。他知道,嘉长川一定会接住他。
果不其然,在他落到近前时,嘉长川伸手一捞,把他抱了个满怀,又顺势往树下一坐,刚好坐在酒坛旁边。那树经此冲击,落下不少叶子,纷纷扬扬铺洒了一地,恰似一条绿毯。
“不变回来吗?”嘉长川抬手戳了戳猫,转瞬却心中一涩。这才过了几天,就连晓云驰的化身都瘦了!
“怎么会。”晓云驰从他臂弯里滑出去,变回人形坐在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来寻你。”嘉长川说得直白。“一个人喝酒,喝的只是闷酒,能有什么意思呢。”
“没意思。”晓云驰从储物戒里翻一翻,摸出两只满刻了水纹的银酒盏,先递一只给嘉长川,再将另一只放在地上,把手伸向那酒坛。“所以你是来陪我解闷的?”
“不全是。”嘉长川先他一步捞过树下酒坛,拍开泥封,往两只杯子里倒满了酒。“我更担心你喝昏了头,不小心滚下山去。”
“浑说什么呢。”晓云驰轻锤了他一拳。“我才不会这样……”
他说着说着,却笑出了声。不等嘉长川问他何故发笑,他便抄起地上酒杯一口干了,又顾自满上,再同嘉长川虚碰一下杯。
嘉长川无法,只好陪他一杯接一杯地吞酒。在喀玛尔高原上待着的那些年,他还是练出了点酒量的,就算酒后不能保证完全清醒,至少也还能让他俩正正常常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