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工也分等级的嘛!”程墨眼眸弯了弯,身上全然不见半点自怨自艾,“不会语言,只能在后厨没日没夜洗碗。学会一丢丢,就能去前面点餐,工资高一倍!”
程斯樾没说话。
他知道这姑娘在国外很苦,没想到她还打过黑工。
在别的小姑娘追星、看演唱会、买谷子、偷摸早恋的年纪,这姑娘在打工、赚生活费、学语言、提升自己。
程墨高中要修满法语课和6门全法语的副科。
她在国内成绩不算太差,可一出国,双拳不敌四手,她差点被法语课乱拳打死。
程墨“嘿嘿”两声,笑得得意:“你知道这边本地人的法语口音很重。但我的法语,有巴黎铁塔内味儿!”
程斯樾闷声问:“那你怎么学的?”
“我选了一本法语电视剧《魂归故里》——背了。然后我的法语飞升了。”
背了?
“?”程斯樾错愕,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背剧里的台词啊。不看字幕,影子跟读。他们说一句,我跟一句。到最后,我能先于演员把台词说出来。这就好像,我才是演员,他们跟读我的台词。”
小姑娘说得轻轻松松。
没心没肺的笑容后,是多少个奋斗的日日夜夜?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天空吗?
大街空无一人,连流浪汉都在睡觉。而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赶到社区健身房开始当天的清洁工作。
你在圣诞夜当天踩过埋到小腿的积雪吗?
因为老外同事回家过圣诞节,而华人不用过节,抠门老板这才将今天的小费发给她。
你听过语速很快、口音很重的法语课吗?她坐在教室,用打工赚来的钱买下的录音笔,把老师的课录下来,回家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一句话一句话地记。
凌晨四点的天空。
圣诞节暴雪的街道。
歧视华人学生的法语老师。
……
她将这些。
牢牢刻进脑海,融入骨血,在心底滋养出一棵参天巨树。
在一地鸡毛的生活中,在苟延残喘的废墟里,唯有意志力逆行而上,她靠自己,破釜沉舟。
这青春格外漫长,她不该浪掷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