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广白抹了把冷汗。
不过几步路,他们就到了棺材前,张义示卷起袖子,将棺材一一掀开。
一旁的不闻同他帮忙,扒开石灰,把尸首抬到了殓尸台上。
见尸首保存的确实完好,阎无极赞叹不已地点点头,“张仵作,你做的很好。”
如今人心浮躁,已经很少见这种心细的仵作了。
张义示诧异的睁大眼睛,他翕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又看了眼容广白的脸色,最终自嘲一笑:“这都是容大人的功劳。”
他自幼便跟着父亲学仵作验尸,打小就不被人待见,人人都嫌弃自己不祥,埋怨他身上臭、脏,都是避而远之。
张义示不奢求有人钦佩自己,只求能被人当平常人看待,可是父亲说他异想天开,还说仵作本就如此,是见不得人的手艺。
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得到一声夸赞,张义示也知这不过是人家随口说说而已,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欣喜。
“原来容大人也懂验尸之道?”阎无极故作惊讶。
容广白倒是谦逊:“略知一二。”
其实他是一窍不通,平日里验尸时,也从不到殓尸房来,毕竟尸臭一旦沾染在身,便不会轻易洗去,自己堂堂延尉卿,满身臭味成何体统。
阎无极上下打量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而道:“还请张仵作复验尸首。”
“回大人,下官已验过好几遍,得出的结论不会再变。”张义示摇摇头,丝毫不畏惧来自中丞大人的施压。
“不,本官让你剖开尸首再验。”
容广白大叫尖叫:“什么!万万不可!”
剖开尸首?这还得了?若是让那个泼皮商贾知道了,不得跑去皇宫击鼓鸣冤?那他这个延尉卿算是做到头了。
而张义示闻言却两眼放光,兴奋不已。其实他早就跃跃欲试,但碍于当下民风,一直都没有机会。
阎无极陡然收了笑,眼神也变得阴翳,“本官不是在和你商议,容大人。”
“这这……”容广白哭丧着脸,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大人,到时候下官没法向死者家人交代啊。”
“一个商贾罢了,本官相信容大人能说服他,”阎无极顿了顿,又状似感慨道:“其实不论是对活着的人还是对死去人来说,找出凶手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啊容大人。”
他左一句容大人,右一句容大人,让容广白既心虚又害怕,心虚是因为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过延尉署了,至于害怕……
这可是御史中丞啊,手中的权力可大可小,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仅凭他一句玩忽职守,就能毫不费力地把自己从延尉卿的位置上撸下去。
哪怕是父亲也保不住自己!再者说,为了避嫌,父亲也肯定不能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