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日渐艰难,连巨无霸燕钢都已经亏损了,北桥钢铁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几个月来,北桥钢铁公司近来接到的订单越来越少;他打电话给陈闵明,想让他无论如何看在自己还有钱投在北桥钢铁公司的份上,让他多收点货,可一个电话聊下来,似乎陈闵明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作为经济中心的上海,生意都不好做了,这岂不是说明现在全国的钢铁行业都遇冷了?这是怎么了呢?怎么突然之间生意就由热转冷了?邱长林想到曾经经济效益差到快要停产的那段日子,不禁冒出一头冷汗。他想找崔大有这个董事长商量,可却根本联系不上这个人;问秘书,崔总永远在忙。
更可气的是,当崔大有每每出现在电视上,他都在吹嘘北桥钢铁集团个改组是多么成功,效率提高了多少,业绩有多么辉煌。辉煌啥啊?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邱长林每次看到电视采访里崔大有的吹嘘,都气得恨不得立刻关掉电视。
倒是在这个春天,国务院批准燕东市早年提交上去的水洞名胜区规划。
吕红莲在周一的管理层会议上高兴地同步了这个消息,吕红莲对中层们说道:“这可是燕东旅游产业发展的好机遇,未来全国将有越来越多的人到燕东旅游,也就意味着我们有越来越多的机会迎接四面八方的来客。
作为餐厅总厨的管师傅坐在会议室的第二排,坐在他旁边的是冯雁。吕红莲在激动万分地畅想燕东作为旅游城市的远景时,管师傅在下面小声跟冯雁嘀咕:“还旅游城市呢,咱这地方不是连在卫星上都看不到么,听说可是全球独一份儿,可露大脸了。”
冯雁小声回应他:“管师傅老吕太太说啥,你就听啥就得了呗。反正旅不旅游城市,咱的工资也照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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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出国后,夏天就成了每年我最充满期待的季节。因为妈妈会在每年的暑假回来看我们;而冬天的寒假她一般不会回来,日本人不过春节,寒假也相对短暂。妈妈因为我,每年暑假都会回国;舅舅则一般两年才回来一次。
1996年的夏天,舅舅研究生已经毕业,将要攻读博士,妈妈照例回国过暑假。我和爸爸再次去大连接妈妈,已经变得轻车熟路。这一次,我们刚一落脚大连,就直接住进了大连宾馆。妈妈在大连宾馆工作的同学魏明舅舅,早就帮助我们家安排好了大连宾馆的一切食宿;而我也已经对大连宾馆很熟悉了,可以自己走去餐厅或房间。
这个夏天,大连市中心的那条主干道上,一个蓝色的硕大水晶球被矗立在路中间的圆形绿地上,它将在接下来的很多年成为每个去大连旅游的人,某张照片上一定会找得到的背景;而大连宾馆前面的中山广场上,则多了一些可以随时去喂的和平鸽。夏日的街头,这里充斥耳边的声音不是蝉鸣,却是汽车在马路上穿梭而过的声音;空气里尾气的味道比之前浓烈了一点,但与燕东和沈阳的空气相比,大连的空气依旧是清新的——这里没有我称之为‘钢铁的味道’的那种空气,一种那种混合了焦油、煤渣、和铁锈气味的浑浊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