斳聿君很想说“到底是谁你心里还没数吗”,但是看她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是严芍华。”
这个名字仿佛打破了兰芷内心里尘封已久的冰川,霎时间,一大片信息从脑海的某个地方奔涌而出,兰芷的脑袋一阵胀痛,猛地起身走向卫生间:“你让我先缓缓。”
关上门,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查看这一段崭新的记忆。
那还是上学的时候。
她看到“自己”穿着校服一脸稚嫩,身旁跟着一位高大的青年,虽然还只是中学时期,身段却早已和成年人差不多,站着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之感。
这就是严芍华。
虽然没有见过这人,但是兰芷从记忆当中地熟悉程度立刻就辨认出来。
两个人在校门口的甜品店买了冰淇淋吃,尽管沈兰芷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避免不了沾到脸上。严芍华就这么轻轻地用纸巾擦去,动作中的自然熟稔是骗不了人的。
曾记得在记忆之中,沈兰芷从小就十分聪明懂事,很少表现出孩子气。但是在严芍华面前却自由放松,毫不做作。
他们两个一起放学回家,嬉笑打闹,这是在第一版的回忆里完全不曾看到的沈兰芷。
既然这段回忆如此美好,那为什么不放出来呢?
答案马上就出现了。
从沈兰芷出生开始,沈家就已经为她找好了未来夫婿,是和沈家旗鼓相当的严家,各方各面都无可挑剔,沈兰芷也正是因为知道严芍华未来会成为自己的伴侣,嬉笑怒骂之中有几分真情就已经显得难能可贵,原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异变陡生——
严家因为在一个大项目上投资不善,又因为沉没成本无法及时抽身,现金流被切断,资金链也断裂了,最后一个庞然大物就此倒地,再也没有圜转的余地。
大厦将倾之时,严家为了不牵连到严芍华,派人把他送往国外,临走之时,他望向沈兰芷,满眼希冀:“兰芷,你会等我的对吧?”
沈兰芷沉默一会儿,上前拥抱他,没有说话。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却衬得需要自己前往陌生国度的严芍华更加萧瑟可怜。
沈兰芷没说话,但是他却读懂了她的沉默。
不会的。即使她不想,但是沈家也不会的。他们会挑一个时间,在她最好的年华把她当做礼物包装起来,送给一个值得和沈家联姻的人,而那个人,目前来看,不会是他。
他主动松开这个拥抱,转身离开,这就是沈兰芷见到严芍华的最后一面。
是不舍吗?是有不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