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微微挑了挑眉目,而后让开了道,端起了刻意的笑意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那劳烦您入内详谈。”
裴钰听闻这话,低垂的眸中浮出几分笑意,他倒也不再作态,顺着台阶便下了,跟着阿笙入了客栈。
午时过后,城中春风楼内,庄氏的一些门客正在为窦知进办洗尘宴,庄凌峰亦亲自出席。
楼内今日不作别家生意,整个堂内觥筹交错,歌舞以贺,春风楼甚至抬出了楼主珍藏的钟琴,请来了最好的乐师在旁助兴。
窦知进毕竟与出身寒微的那些谋士不同,他深谙帝京的那些人事往来,对于想要在父亲面前一展能力的庄凌峰而言,他此时投入庄氏门下,正是时候。
因此,庄凌峰才会多给他三分颜面。
窦知进虽是今日宴席的主宾,但席间他始终以庄凌峰为首,即便论年纪大了人家一轮,态度却是十分谦逊,恭维的话不绝于口。
庄凌峰脸上带着笑意,但这些话却也并未真的听进去多少。
众人相谈甚欢,却见酒楼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名年轻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而她的身后是一名身形如有两人高大的武卫。
台上的歌舞瞬间停了下来,惹得几名庄氏门客甚是不悦。
“哪来的丫头这般不懂规矩!?”
面对质问,阿笙却连眼神都未给,她自到来,便一眼扫到了坐在里侧的窦知进。
窦知进满眼的错愕,他似乎没想到阿笙会这么早找到自己。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江淮,此刻又有庄凌峰在,阿笙拿捏他不得。
庄氏的武卫很快围了上来。
阿笙看向那群人中的华服公子,他眉头微蹙,可见得不悦,但却念在来人是个女娘,并未发作。
庄凌峰扫了一眼阿笙身后的武仆,这般能力的武仆并不常见,因此他断定这女娘来历不简单,挥了挥手,让庄氏的人后退了些。
“不知姑娘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庄凌峰的语气倒不似那些门客,端着客气。
阿笙亦非不识礼的人,她微微欠了欠身,见得来了庄凌峰的回礼,遂收了三分脾气。
“庄大公子,我是来捉拿我窦氏叛逃之人。”
此话一出,席间所有人皆看向窦知进。
窦知进怒不可遏,指着阿笙,怒骂道:“窦氏不过可怜你才收留于你,如今你霸占窦氏产业不说,还将我驱逐,给我灌上莫须有的罪名,怎么,还有脸追到江淮来?”
面对窦知进的这番职责阿笙却是不恼,她的话始终缓和,足以让众人听清。
“众人皆知,窦氏家业大半在粮行,窦氏粮行如今在长房手里,又何来我霸占窦氏产业的说法?”
阿笙的声音缓缓,丝毫不见急迫。
“你向镇抚司上报万石,导致抚司赈灾粮食准备不全,又转手将粮食外卖,让灾民手中无粮,更是将嫡兄坑害至刑庭,可是我逼你?”
“你利用祖父信任,偷卖窦氏产业,更将他老人家气死,可也是我逼的?”
听完阿笙这话,窦知进却是愣了愣,“什么,父亲死了?”
阿笙见他这番模样,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是啊,祖父死了,死在你叛逃的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