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白盏,茶韵悠然。一队茶侍微垂着头,躬身走进珠帘之内,为席间众人一一呈盏。
天光如梭,溜过钩花繁绣的桌旗,最后落在老人的白玉手持上。
指腹一捻便是一息寂静,亦如此时一室的默然。
今日还有人未到,而此人如今值得众人为她一候。
位于下首的男子扫了一眼老人身旁空着的位子,又看了看白会长静默的神色,想说的话也未能说出口。
这窦二姑娘刚接了朝廷的任命便这般怠慢,当真是不妥啊。
未久,便听得堂屋之外急促的脚步声,至门外方停了下来,似乎是稳了稳气息,复才推门而入。
阿笙掀开珠帘,便发现众人齐齐地看向自己,她微微一愣,难不成都在等她?
阿笙朝众人欠了欠身,“晚辈怠慢诸位,在此致歉。”
她这一礼过后,却不见有人回应,席间众人相互看了看,谁都没这个资格做慷慨的态度。
最后是正位之上的老者,将手中的念珠收起,缓声道:
“知你近日事忙,我们也就候了片刻,快入座吧。”
得了白会长这话,阿笙遂才松了口气,颇为恭敬地走向那个高位,走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白会长见阿笙踟蹰,而后又朝自己浅笑道:“如今祖父已去,这个位子我坐不得了,还是该坐回我自己的位子。”
白会长闻此,对上阿笙谦和的笑,知她并非是作态。
阿笙的考虑是出于礼法,纵然她手中如今握着的东西比这堂室之内任何一个人都大,但在商道之上她尚属晚辈,自然不好坐在众人的上首。
但行商又何尝不是强者为尊。
“即便你祖父去了,这个位子,你也坐得。”
白会长看了看下首的众人,而后浅笑着对阿笙道:
“我央国唯一一个得朝廷正封的国商,自然坐得这个位子。”
得了白会长这话,众人遂附和了两句,阿笙垂首又欠了欠身。本就来迟,再作推却便是失礼了,她这才抬步走向上首的空位,恭敬地坐了下来。
白会长细细地端倪着阿笙的行为,她打直着背脊,坐得端庄,举手抬足间不见怠慢,得势而不废教养,在她这个年纪着实难得。
“今日我过城中,正巧看到商行司在搬迁朱雀楼,可是将总行的位置放在了那?”
阿笙点了点头,“是请易家的老家主亲自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