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尊求子观音。
显然裴钰根本不知道这水庙到底是做什么的。
阿笙倒也并未有半分尴尬,而是走到庙前的石凳坐了下来,锤了锤自己的腿。
这一路裴钰跟溜她似的,满城乱窜,她也走累了。
裴钰见此也在她旁边跟着坐下,丝毫不介意这石凳是否足够洁净。
这湖心岛虽少有人来,但是视野却极好,能远观帝京河边的一片杨柳岸,远处的山水朦胧,没入云烟,眼中所及皆是车马如流,人行纷踏。
阿笙侧头看着裴钰,他静静地看着河对岸的热闹,神色温润而浅淡,她几次想问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在看什么?”
骤然撞进那一双入深渊的眼,阿笙微微一愣,却并没有移开目光,道:“你呢?在看什么?”
裴钰看着那一双如珠玉般的瞳眸,好似看到了六年前那个为了进裴氏而不惜划花自己脸的小女娘,她向来胆子大。
这一次是裴钰率先移开目光,他看向隔岸的烟火,缓缓道:“阿笙,你可是觉得无趣?”
裴钰这话来的突然,但阿笙却听懂了他的话。
她虽还在做着从前的事,敢为了商号去诓亲王的名号,看似皇帝的那道旨意对她毫无影响。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如今已经没了心气了。
父母之案在前,自己的名声在后,帝宫里的一句话便能动人生死,压得她不得反抗。
她在最繁华的年纪,却觉得倦了。
阿笙低垂了眉目,看着脚下不平的泥土,轻轻“嗯”了一声。
“你看,我现在无非两条前程,入仕或为商,入仕者为天家之臣,就像我父亲,拼尽一身力气,却随时可能被天家丢弃,为商者就像窦氏,做大了也会被天家觊觎,这样的一个世道,还有何前程可谈?”
阿笙笑了笑,“不是无趣是什么?”
裴钰看着阿笙远眺的眼,那里面满是对这世道的失望,他仿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裴钰敛了敛眉目,缓声道:“阿笙,若向上看不见前路,便试试换个方向。”
阿笙愣愣地看向裴钰,不明他所言。
裴钰问得清浅,“你可知为何裴氏能传承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