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空中高悬的明月,心中不由泛起归隐的念头,这次起复,他明显感到皇帝待他不比从前。
不过也对,孩子终归会长大,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依赖他。
一念及此,他想起了自家的几个孩子,大女儿嫁给了昔日好友吴充的儿子,后因变法两人反目,女儿在吴家也是颇为受气。
小女儿几年前嫁给了蔡卞,现在还随他身在外地。
大儿子聪明绝顶,也是他寄予厚望的传人,可惜慧极必伤,身染痈疽,药石无救。
唯一留在身边的小儿子,却因少于关心,性子不大明朗,不过好在今日有所改观。
罢了!王安石长叹一声,待南疆事了,便请辞吧!
届时回到江宁结庐而居,好好教导儿孙,也是一件快事。
想到这些,心中壁垒顿消,迈步向府内走去,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只是刚来到后院,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小厮正在捣蒜。
“你们这是作甚!”王安石以袖掩鼻,出声呵斥。
小厮也是被气味熏得睁不开眼,闻声慌忙跪倒,回道:“禀相公,我们这是按神医的吩咐,给大公子治病!”
“荒唐!哪来的神医!”
正训斥间,王旁快步走来,抬脚踢向一个小厮,笑骂道:“跪反了!”
小厮连忙转移方位。
王安石皱眉道:“老二,这是为何?”
王旁解释道:“今日玉昆来了,还将昔日在姑苏给大哥看病的神医带来,并用胡蒜制药,将大哥背上的痈疮给挖了出来!”
王安石闻言大喜,叫道:“神医在哪?快带我去。”
“正在跨院静室中!”王旁转身引路。
父子二人来到静室时,薛慕华正在给王雱换药,王雱已经醒了,正求薛慕华再给他一副仙人醉,说伤口疼痛难忍。
薛慕华不理,指了指床边的《春秋》,人关羽看《春秋》都能刮骨,你咋就不行!
王安石一见儿子背后多出来的大洞,也是心疼,可听他声音多了几分中气,又是欢喜,便在一旁不动,看着神医处理伤口。
直到薛慕华包扎好伤口,方才见礼,“见过神医,一别十余年了!”
薛慕华看看他,抱拳还礼,不冷不热道:“你莫要谢我,若不是王冈那小子的药,我也不敢动这个手!”
“哦?”王安石诧异的看向儿子。
王旁在一旁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王安石闻言神色有些激动,拱手道:“敢问神医,此药果真有用?”
薛慕华淡淡道:“从目前来看,确有疗效!”
王安石大喜道:“如此奇药,当真泽被苍生!我定要向陛下举荐,若得此药,我大宋兵威更甚!黎民百姓也会少受痛楚折磨!”
薛慕华暗地里撇撇嘴,他最看不得这些士大夫,动不动就心怀天下苍生的做派!就跟是宰相似的!
哦,他真是宰相!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