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安静的小村,瞬息间仿佛醒来一样,寨门口的几个青壮忙着搬开拒马,有腿脚伶俐的就奔跑进村大声传话,然后各家各户各个作坊都有人走出,涌上村中路旁,伸着脖子看着进村的一行人。
陈伯的儿子陈阿生的工坊离着村口近,张诚在村路上先看到他,唤一声“阿生哥,这几位是到村子里来的客人,麻烦带他们到村里的馆舍休息!”陈阿生笑着接过马车的缰绳,带着车队向村口附近的一排馆舍去了。这里是村中接待重要外客的客栈。
看着馆舍的砖瓦房,看着整洁的客房和院落,一行人也是咂舌。“府佐家乡竟然富裕如斯!”
张诚安排所有人的客房和餐食,拱拱手告个罪“列位,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在馆舍做东道设宴招待大家,容小弟先回家中拜望老母。”
张村的空气中,弥散着煤烟的气息,随着铁坊、焦炭坊、砖窑、炼油坊一个一个建立,张村的空气是越来越差了。村子里的树叶上也落了一层煤灰。这种原始工业带来的污染,张诚实在也是无语。在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张村现下选择了发展,代价就是这些灰尘和空气中的气味,还有,必然会影响到人的健康。
但是张村的人对此似乎并无微词。也许还是因为这个时代人的寿命本来就短。张诚有一次和张苍闲聊,张苍透露了一下,说大秦的人,平均寿命也就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大多数人并不能尽天年。至于原因,张苍的猜测是,连年战争,青壮年死在战场上的太多。张诚则不以为意,觉得如果青壮战死多,那么女子不上战场,女子的寿命也不见得就久长啊……但是关于平均年龄的问题,张苍显然也不想多说,毕竟当今天子已经快五十岁了,平均年龄在公开场合是个禁忌。
张诚的看法,当然是这个时代大家吃的不是很好,普遍营养不良,医疗又落后,奠定了中医的那位张仲景还没有出世,再加上天灾人祸,人的寿命就会比较短。一点外伤导致炎症,甚至都能让人送了性命。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活到六七十岁。
也因为人均寿命都很短,所以环境污染带来的那些慢性病,现在还看不到征兆。
不过在张村发展之路上,也确实付出过血的代价。
无论是铁坊、焦炭坊还是炼油坊,都出现过严重的事故,烧伤、炸伤都有。也有失去性命的。这些都还是本村的村民,但是死于这些意外,伤亡的家属也从不上门闹事,而是默默接受事实。毕竟在这个时代,走在林边的小路上都可能被野兽伤了性命,在工坊做工出现事故,普遍也就被认为是一种意外,很多人觉得就纯粹是自己命不好、没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