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接过饭盒,看着棠棠嘴角残留的油渍,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他太了解自家女儿了,此刻满心满眼都被江骁填满,多说无益。于是只是轻声叮嘱:“晚上别熬太晚,有啥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不?”见棠棠乖巧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寂静的夜里,病房的氛围愈发压抑,江骁的额头滚烫,身子也微微发颤,低烧悄然缠上了他。棠棠一下子慌了神,她知道这时候要是打退烧针,江骁那脆弱的胃怕是又要遭罪,当下决定物理降温。
她迅速端来一盆冷水,浸湿毛巾,拧到半干后,轻轻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江骁的额头。随后,她又打来新的冷水,拿毛巾蘸湿,细细地擦拭江骁的脖颈、手臂与手心,动作轻柔又急促,眼神一刻也没从江骁脸上移开,满心盼着热度能快点退下去。每擦几下,就伸手探探江骁的额头,见温度没降,便又赶忙重复擦拭的动作,在病房昏黄的灯光下,来来回回,不知疲倦。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几缕微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悄悄钻进病房。江骁的额头终于恢复了常温,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持续了一整晚的低烧,终于在棠棠的悉心照料下退去。
棠棠守了整整一夜,这会儿早已精疲力竭,她的胳膊还搭在床边,脑袋枕着手臂,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又轻柔,就这么趴在床边沉沉睡去了。几缕碎发垂落在她的脸颊,被窗外透进来的晨光照得毛茸茸的,病房里安静极了,唯有她和江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交织在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时刻。
江骁在一阵胸闷中猛地醒来,胸口好似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心肺生疼。他刚一睁眼,就瞧见趴在床边熟睡的棠棠,心中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没敢大力动作,怕惊扰到棠棠,只能缓缓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费力地够向一旁的氧气面罩,指尖碰到冰冷的面罩边缘,哆哆嗦嗦地将它拉过来,轻轻扣在了自己脸上。新鲜的氧气涌入,那令人窒息的胸闷感才稍有缓解,他靠在枕头上,眼睛始终温柔地看着棠棠,眼神里满是疼惜与眷恋。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沈父拎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走进来。看到江骁醒了,正戴着氧气面罩,沈父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脸上挂着关切,声音也压得极低:“小江啊,你醒啦?今天怎么样?”说着,他把早餐轻放在一旁桌上,目光在江骁身上打量,满是长辈式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