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说话。
“有人吗——”
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不是细风吹过枫叶的沙沙声,不是滴水落入寒潭的溅跃声。
“这里怎么会有……等等,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视线偏转,古板无趣的庭院角落,怎么会出现一个完全陌生的……同类?
黝黑的皮肤,粗犷的声音,大大的手和大大的脚,同类把我抱起,我摸到了,他像树木一样的粗糙手掌。
“你感觉如何?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再坚持一下,我们的人就在附近,我带你出去。”
我想,我没有被困在这里。
困,于我而言,是常态。
我只是在像往常一样,靠在雕花木柱上,看红叶飘落。
………………………
闻太师家最小的女儿被送到了城西的破庄子里。
窄小的马车吱呀吱呀,五条悟缩手缩脚蹲在马车里,被颠的上上下下。
大梁都城的城西是一片荒山,遍地的碎石,是当年举国匠人为了太祖生辰时掘出一块儿良玉所致,西山荒凉,人烟都稀少,闻太师家的破庄子就坐落在城西荒山半腰。
没有耕地,没有产园,没人知道闻太师要这个破庄子有什么用,或许是为了遣送家里不受宠的姨娘孩童?可是丢到这种不毛之地,和直接宣判死期别无两样。
“倒霉催的,老子安安分分他妈就接了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去鬼庄?他娘的……”
赶车的马夫怨气冲天,想来也是,阖府上下马夫多了去了,就他得了个送不受宠的小姐去鬼庄子的营生,赏钱没有,路又难走,回去还错了饭点,怎么想都是个赔钱买卖。
神子大人对马夫的骂骂咧咧恍若未闻。
苍色的六眼忽闪忽闪,原本覆盖在六眼上的眼罩早已被摘下,五条悟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咒力痕迹。
这里似乎有很厉害的咒灵啊。
白发男人如此想着,于是在马车最后一次颠簸以后,五条悟一脚蹬开侧门翻身下了马车。
“你,回去复命吧,老子自己去庄子里。”
马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得虎躯一震,慌慌张张拉住马,回头一看车厢都被踹开个洞,那个被遣送出来的疯癫小姐居然自己下了车,叉着个小腰傲得很,这种不毛之地就敢让他回去,怪不得府里都说悟小姐总算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