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看着表情变化的厉菖蒲,疑惑问道,“怎么了?”
厉菖蒲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夫妻,语气很是客气,“李伯父,李伯母,你们怎么到医院来了?”
看着李正母亲青白的面孔,还有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厉菖蒲心里升起同情和不忍,“您二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两个老人失去独子,悲痛之下容易出一些问题。
既然碰见了,厉菖蒲不会不管。
眼前两鬓斑白的老人,那是牺牲战友的父母。
他刚抬起脚,提议道,“不如……”
李正父亲伸出手,手掌无礼地对着厉菖蒲,“不用。”
江听夏认识这人,之前她被调查组带走,关起来的时候,见过他。
江听夏心里疑惑,厉菖蒲为什么会叫他伯父呢?难道他们两人认识?
李正父亲当了半辈子干部,举手投足都带着范,江听夏一眼看出这人由内而外的那股子傲气,对着他们,莫名还有种说不出的敌意。
江听夏看那人扶着一个软趴趴的妇女,慢慢朝她和厉菖蒲走过来。
“伯父,你们……”
厉菖蒲刚开了个话头,那人就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叫我伯父。”
夫妻二人都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样。
厉菖蒲对他说话客客气气的,他却一连打断他两次说话,还是那样一副态度。
江听夏不大高兴,刚想还嘴,厉菖蒲就拍了拍她的手臂,对她摇摇头,接着就拉着江听夏想要直接离开。
厉菖蒲也看出来李正父母并不想和他交流。
和他们的丧子之痛相比,这点小事厉菖蒲倒不至于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既然人家不需要帮忙,他就应该走了。
两人刚转过身去,李正父亲突然说话了,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好似绕了两圈,句尾的声波震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我儿子,是为你死的!”
厉菖蒲震惊地转过身去,看着李正父亲,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失孤的老人受到刺激后导致的胡言乱语。
可却见他嘴唇颤了颤,声音一哽,讲话很是艰涩,“要不是……你因为家里的事情被停职,当时该是你带着先头部队上战场。”
李正父亲有些人脉,再加上部队领导送李正骨灰到他们手上的时候,说了一些话,他认定他儿子是因为去了森覃岛才牺牲的。
他儿子李正带着先头部队上岛的时候,和索国还只是初期矛盾,他们的任务主要放在了保护边民,外加边境巡逻上,可谁都没有想到索国士兵会突然在半夜用热武器偷袭,就此彻底挑起战争。
他儿子也就那么倒在了一颗偷袭的炮弹下。
他后悔啊,他恨啊,他恨自己强迫孩子去争职位,可他更恨幸运活下来的厉菖蒲。
要知道,他才是那支部队的团长。
厉菖蒲站在他面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唯一的儿子是给他做了替死鬼。
这甚至还是在他的手笔下的结果。
厉菖蒲和江听夏两人还一头雾水,听不明白。
这时李正母亲突然痛苦地喊了一声,接着就瘫软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骂自己丈夫,“都怪你,你为什么逼小正,去抢什么团长的位置,害他丢了性命。”
她突然一愣,看了一眼厉菖蒲和江听夏夫妻,整个人摇摇欲坠,面容都有些变形,“老李,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咱们不该用那些阴损的办法,到头来,害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