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抿着唇将药碗放下,狠心击碎太子的妄念:
“当日是骗你,要你央求陛下放我出宫,现在出现你的大营之外,也是利用殿下助我逃命,仅此而已。”
太子半抬着衣袖,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于景的目光。
“我不在意你是否骗我。”说着,他从枕下掏出一支素簪,“无论是从前亦或是今后。”
太子作势要伸手插在于景髻上,却被躲过。
簪子有些眼熟,于景想起是在破庙中丢了的那一支。
她不忍再看太子泛红的眼眶,垂下眼眸,重新端上药碗双手奉在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药温得刚刚好。”
“你不是广平郡王妃了。”
话撞在一起,于景将眼神埋得越深。
太子唇边的肌肉抽了几下,他心里痒痒地升起一股邪恶念。
药碗晃了一下,汤药泛起一阵涟漪。
“我永远都是宋隐的妻。”于景平静地望着太子。
太子盯着于景,勾起了唇角。随即猛然间夺过了她手中的药碗,忍着疼将汤药一饮而尽后随手将碗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人的脆响。
“本宫是太子啊。”
这一句带着愠怒的低吼像是怨,亦像是诘问。
响动惊来了屏风后的侍从,又被太子厉声喝到了屏风外。
于景连忙撤身跪在榻前,垂着眼眸盯着地上松软的氍毹。
气氛滞住,太子直勾勾地盯着于景,脖颈的青筋从宽袍中探出,像是要将她吞噬。
他勾起手指欲要抬起她的下巴,真真切切的看清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
鼻尖传来淡淡的药味,于景抿紧了双唇。
她见裹在手臂上的纱布里渗出血,见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抖动,又见那只伸来的手着慢慢退进了阴影里。
“我所有的失态都给了你。”太子合上眼睛,不去看跪着的人,“你如今的样子,也是我害的。”
于景松了口气,忽觉眼中一阵湿热:
“太子是储君,是宋和尘同我的救命恩人。我知道殿下一定会成为大朔的好君主。”
太子仰面躺下,任睫毛在光里蹁跹,也没有再睁开眼,半晌才开口说:
“下去吧,本宫乏了。”
于景分明听见了太子的哭腔,却始终没见他的眼泪。
一扇屏风隔开了于景和太子,守在营帐外的近卫替于景撩开了帘。
山风的呼啸清晰地撞在面庞上,于景不禁裹紧了衣裳。
这风那么冷,那边关的风呢?
“诶……赵姑娘。”
近卫低声叫了一声,猝然噤声。
他瞧着转身折返回太子身边的于景,重新放下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