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望着太子,打住了口中的话。
这话,自己实在不该说。
太子似瞧出了于景的顾虑,淡然一笑,放下了茶盏。
“皇后无论如何都是皇后,他日你要报仇,她在宫中也是你的助力。”
太子语气静像死水,让人不知道深浅。
此刻,他正在同旁人算计着他妻子的生死,他却冷得像是看客。
“太子殿下当真忍心?”
于景收回眼神,轻轻抚着手腕的凸骨:
“太子妃一心扑在殿下身上,连同兴国公府一脉,都唯殿下马首是瞻。”
“她不忠。”太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于景,“她胆敢借着寿王的手对你母亲下手,便该想到往后……”
于景面色凝重,沉沉地闭上眼睛。
太子面色柔了下来,继续向于景承诺:
“莹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母亲报仇!”
于景没有接话。她信太子的诚心,也恐怕太子的这一片痴心,会成为杀死宋隐的刀。
太子见于景沉默,态度退了一步:
“若是你不放心,或者是信不过我,那除掉陆青棠这件事,你亲自来做,我都不插手。”
态度恳切,于景没瞧出试探:“民女不敢。”
太子觉察到了彼此间瞧不见的疏离,笑得有些失落。
“那你早些歇息吧,明日和尘就能到了。”
于景眼睛亮了一瞬,忽又黯淡了下去,心不在焉地将太子送出屋。
她恍惚着重新坐回椅上:
“如果没有我,代安王妃还应该好好活着吧……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柳太妃毒杀代安王妃是表,陆青棠怨恨自己,有意放任谋害是真。
扶翠见太子远去,关上门凑到于景身边低声提醒:
“姑娘,太子以后是要做皇帝的,做皇帝的人都……”
“做皇帝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于景接过话茬,拉扶翠坐在身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终有一日,太子会伤了我,或者宋隐。”
扶翠抿着唇狠狠点头,“太子对姑娘都成痴念了,甚至不惜除掉一心为他的太子妃为姑娘报仇,这样的付出姑娘何以为报?”
话出了口又泄了气,虚着声音接着说:
“不过眼下咱们要躲着和他一样疯魔的陆青棠,也只能在太子身边待着了,明天若是见了王爷,又要惹一顿伤心了。”
此番来玉凌关的事,宋隐还未知晓。
戎人挥师南下,大战在即,于景不愿意在此时离开宋隐,这才央求太子将自己带到北境。
……
翌日,见到男装留在军营里的于景时,宋隐面上没有多少惊讶,态度依旧冷冷的。
扶翠悄悄去见了林牧和曾川也吃了闭门羹。
于景见她闷闷不乐,安慰道:
“宋隐这是恼我没有回云州,他们两个多半的得了令了,不是针对你的。”
“我知道,”扶翠托腮叹道,“可是关于王爷和谢姑娘的传闻,姑娘就一点没当真?”
她将视线移在于景小腹上,“代安王妃心心念念想要孙子,王爷孝顺难免不会有松动。”
“罢了,不想这些了。”于景别过身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了皇后的书信,“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是该想想到了戎人的金汤城该怎么见到四公主。”
听了这话扶翠急得站起身:
“姑娘!您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