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赏罚分明,得知你为大朔不惧生死,自然是有所赏赐。”
他侧过身子,斜睨着于景眼泪汪汪的眼睛,眼神最终落在于景手中那一卷明黄的绢布上:
“这一份恩赏是姑娘应得的。”
这话不咸不淡杂糅着胸有成竹的谋划和疏离。
今日抵达玉凌关的圣谕除了斥责太子任性妄为之外,还有嘉奖赵氏女英勇。靖顺帝陟罚臧否中,都有召两人回永安的意思。
于景没有从宋隐的眼里看出一丝温柔,仿佛从前种种都是一场幻梦。
“是为了保护我对吗?”
她固执地想要从宋隐口中得到一个肯定。
纵然这十几天,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她还是决然地认为宋隐还是从前的宋隐。
宋隐玩味一笑,像是要报于景捅向他心窝的一剑之仇。
“赵姑娘跟了我这么久,助我扳倒固安郡王、赢得太子的信任,这小小的恩赏,也算宋某借花献佛了。”
“赵姑娘?”
雷霆击在于景心窝里,涌出无声的血,于景张了片刻的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再吐出来,眼神终暗淡了下去。
“有问题?”宋隐回过身来饶有兴致地俯视着黯然的于景,“若不是在一次次的接触中看出赵姑娘有几分聪慧,姑娘觉得会有伴在我身边的机会?”
泪水被风干在脸颊边,禁锢了于景不知所措的神情。
“这么多年……你不信我?”
“信!”宋隐抿嘴一笑,不带一丝愧悔地眼神逼向于景,“若没有赵姑娘相助,我怎么会有重掌数十万禁军的这一日!”
拽了许久的圣谕吧嗒落地,溅起一片烟尘。
宋隐的眼神随之滑落在地,顿了顿还是顺手捡起了柔滑的绢布,拍了灰,递到于景面前:
“顺便说一句,抗旨是死罪。”
他微微俯身盯着于景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想想赵氏全族吧,他们已经得罪过陛下了,若是这一次——”
眼神再次垂到自己手上的圣谕上。
于景逆着宋隐利刃一半的眼神,望见自己投射在他眼眸中的身影,她蓦然淌下一串眼泪,朦胧了那一张子莹的面容。
她想起了薛夫人,想起在她怀中大哭上一场。
许久,喉咙中的酸涩才勉强成了音节:“这么多年,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