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这多半是因为沈砚辞的原因,又想到了妹妹,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皇帝年老,喜欢看模样儿周正的臣子,尤其是模样儿周正又年轻的。
他多年不近女色,只因笃信女子属阴,于他不利。而男子属阳,多和年轻男子在一起,便能借阳。
得召入宫,老皇帝对江承然的印象尤其好,年轻而又英俊,阳气十足。
状元是一位年过三旬的男子,身量不高,四肢粗短,相貌实在不够出众。
榜眼和探花郞的容貌相当不错,两人都是年过四旬,还是同乡,来自乐陵,说话有浓重的乡音,听起来不如官话好听,老皇帝有些听不大懂。
从宫中出来,江承然与众人拜别,抬头看天,阳光刺眼,他令四毛赶马车去森树胡同。
江老夫人和江海川正面对面坐在炕上,桌上放着天青色汝窑汤碗、金蟾含珠提梁壶,新进门的仇氏在一旁给二人斟茶倒水。
仇氏身材瘦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肤略粗,小脸盘,耳垂上挂了葡萄粒大小的红玛瑙坠子。身上穿了大红的缂丝袄子,瞧着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江承然给三人分别见礼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父亲,儿子这次回来,是要与您说分家的事。我与阿梧立府另居,只要我娘的嫁妆,家中一应财物,我们分文不取。”
江海川听罢愣了片刻,直到江老夫人抽抽噎噎抹起了眼泪,他才明白过来,“哗啦”一声,将炕桌上所有的杯盘茶碗全都掀到了地上。指着江承然的鼻子喝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觉得你进了翰林院,做了官便是翅膀硬了起来?你想要分家?我偏不许!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给我养老送终!”
江承然的眼圈发红,从椅子上站起,咬着牙道:“你对我们兄妹何曾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我与阿梧在燕川十年,你只来看过我们两次。回到江家以后,你还默许了妹妹与周氏那个傻侄子的亲事,给武德侯世子做妾,威宁侯做填房,桩桩件件,全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没有把妹妹当做亲生女儿,而向上爬升的阶梯!”
江老夫人咧着嘴哭开了:“这是连我也给恨上了,阿梧的亲事都是我给选的,这是连我一起骂上了。”
江海川“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气的浑身发抖:“逆子!逆子!”
他拍着桌子大骂:“你这个不孝子!孽障!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