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写意,就像是,在那一次挥刀中被斩断的,不是有着坚硬骨骼的存在,而只是一根蓬松且失却水分的枯枝,又或者,一卷被卷起来的草席。
异常的手感让鬼丸国纲有一瞬间,怀疑起了被自己斩断的不是身上还残留着姜黄粉香气并腰间挂着达玛鲁鼓,或肩上挂着维纳琴带子的乐师,而是那些最初抵达出云国之时,过来袭击的活尸。
毕竟,太过轻易了,轻易到让人很难不心生怀疑。
鬼丸国纲下意识的挥刀血振,于是切实存在的,从刀身上被振落的血液,终于让他确认了那并非是活尸,而是货真价实的活物,但是,倘若是真的活物,又为何会……如此脆弱呢?
困惑从心底里生发出来,如同某种迷思一般,缠绕着鬼丸国纲那虽然因为难近母的不做反抗,而有了更多余裕,却仍旧饱受戒断反应拉扯的精神,意图将他再次拉入那片混沌而又颠倒错乱的深渊之中。
‘还不是时候……’
在心底深处半是警告半是强调着,鬼丸国纲用意志力将精神上的混乱与躯壳上的苦痛强行无视,随后咽下已经返到口腔内的酸苦液体,强迫自己忽视掉筋骨和肌肉不正常的酸麻酥软,以及发力时或多或少存在着的迟滞感。
‘还能……坚持。’
眩晕感折磨着运转迟缓的大脑,意图将眼前虽然模糊,但姑且还是能看清些轮廓的景象再次扭曲成斑斓的色块,而鬼丸国纲对此的回应只是松开了捏紧眉心的手,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刀,略微压低重心的同时无有丝毫犹豫的,旋身向着身侧劈斩了过去。
又一次的,如同斩开一张拦在面前的脆弱纸张,又好似破碎从最初时就只是随意用泥土捏就的,并不牢固也没有精美外表的陶土制品一般,那柄太刀以令人感到不安的,过于轻松的效率,切裂了金属的武器,并那看似干瘦却肌肉虬结的人体。
鬼丸国纲是清楚的,他手中所持的,那作为此身本体的太刀虽说足够锋锐,且在自身灵力的加持之下,姑且也算是斩铁断钢均不在话下,但是轻松到这个程度……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困惑。
即使从大方向上来说,这对鬼丸国纲而言甚至算得上好事——毕竟也算是加快了鬼丸国纲清理掉那些乐师并苦修者的速度,乐观估计一下,说不得他能在大典太光世他们赶到之前就结束战斗。
但鬼丸国纲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清楚自己一向是运气不好的典例,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碰到什么好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