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朱垂眼看着他已经埋进雪里好几回的脚,婉拒道:“算了,你新鞋会有折痕。”
“什么话。”陆朝野笑道。
遗朱的肩头已经积了新一层雪渍,陆朝野上了一个台阶要递手过去。
旁边的乔木被雪压枝,载不动的新雪跌下来,全泼在了遗朱的眼睫和头发上。
遗朱没动,由着他来拂雪。
陆朝野又上一个台阶,现在的距离太近,牵引着遗朱回溯到他去陆朝野宿舍还衣服那天。
可惜今天的世界没有熄灯,雪色把陆朝野和他的距离映得清清楚楚。
窥见他心思的遗朱,面无波澜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陆朝野。”
陆朝野停下动作:“嗯?”
下一句话,比遗朱肩头的雪还凉,他一双眼直视着陆朝野,说道:“我不清楚以前怎么样。但从现在起,无论如何都不要喜欢我。”
快要降落在他面颊上的吻还是差之毫厘——遗朱侧过脸避开了。
面对他的话,陆朝野缄口不答。
他心想,这里的一切都和天阔大桥不同,唯独初夏看到的烟花炸成了遍地的雪。
而且。
雪比我先亲到他。
—
缄默的状态持续到上楼梯的时刻。
在分道扬镳的拐角处,一直随着遗朱上楼的陆朝野,才扯上遗朱的手。
难得的凉。
——“无论如何都不要喜欢我。”
陆朝野斟酌了许久,最终反过来询问遗朱的决定:“刚才的话,你想听我说好还是说晚安?”
这是两种答案,分别代表着答应和拒绝,被陆朝野拟出来回头问他。
但遗朱没察觉到,陆朝野说的甚至不是“我说什么”,而是“你想听我说什么”。
遗朱毫不犹豫:“你说好。”
这句话是最后通牒。
陆朝野垂下眼,他多少也明白,自己能在遗朱面前压过林冽一头,总归是有遗朱偏心的成分在,而这个偏心的成分,来自林冽毫不遮掩的图谋不轨。
陆朝野冷而深邃的轮廓映在廊灯下,快被暖光融化了。
握着遗朱的手没丢,他最终的选择和遗朱的希冀注定要殊途,噙着笑说了今夜道别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