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是六月,但是深夜的山间夹着微雨,就像深井的水一般清凉彻骨,山间一座小小客栈靠近悬崖边的雅间里,苏幼情正对镜梳洗。忽然山风骤起,卷起微雨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青衣素衫的贴身女弟子快步走到窗前,将灯烛往屋子里挪了挪,这时苏幼情的耳边似有一声轻响传来,她蓦地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一个好似鬼魅般的人影隐约飘荡在绝壁悬崖的窗纱外。女弟子功力低微毫无察觉,苏幼情眉头微蹙吩咐道:“蕊宫,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名叫蕊宫的女弟子作揖道:“是,掌门,您早点歇息,弟子告退。”说罢,便退出房,闭上了屋门。
接着,那鬼魅般的影子好似急切地在纱窗上轻轻敲了几下,苏幼情长袖一扫,将窗户打开一线,顷刻间山风呼啸灌入,只看烛火摇动间一道黑影闪过,屋内已经多了一个人影。这人皮肤白皙,面容雅俊,个子高高瘦瘦,穿着一身乌云碧水袍,脚上踩着月白靴子,头上湿漉有些狼狈,却负手而立,微微一笑拱手道:“苏掌门,你可是活菩萨,再过半炷香时间,我就得摔个粉身碎骨啦。”
见到韩子非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苏幼情的面色冷若霜雪,道:“有事就说,下次再乱闯,有如此桌。”说着,她冷眼一撇,忽然一道剑气凭空划过,结实无比的桌案顷刻就被销去一角,切口光滑似镜,蝉潭心剑的鬼神莫测,可见一斑。
韩子非咽了咽口水,点头笑着说:“那是那是,我来此自然是有正事的。”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捧着递了过去道:“这是夫人让我给苏掌门带来的,都是疗伤解毒的妙药,若不是苏掌门走得匆忙,我也不至于一路追到这里了。”
苏幼情伸手接过,屋外凄风苦雨,瓷瓶上却满是暖香,心中微暖,嘴上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有劳了。”
接着,只见韩子非也不退走,竟然直接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起了茶水。“还有事?”
韩子非嘴角挂着不羁的浅笑,轻声问:“苏掌门,我好生好奇,您与夫人到底有何渊源,这又是借居隐退,又是千里送药的。”
苏幼情冷冷地说:“此事与你无干,若你真是好奇,就回去问你家夫人。”说罢,拿起桌上一卷书简就塞在他手中,然后抬手运气便卷起一阵强风,似要把韩子非扔出窗外,这时又听韩子非急声道:“哎呀,这大恩人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就下逐客令,真是大大的失礼!这样吧,我们交换一下。”
“怎么说?”苏幼情皱眉问。
韩子非神神秘秘地四顾一圈,低声道:“巴州,巴州有人也在去芒山路上,近日苏掌门远远跟在刘子衡背后,那人却远远跟在苏掌门背后。”
苏幼情猛地一惊,沉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