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情况紧急,我又哪里会记得这么多,”顾怀宇摇了摇头道:“圣上和宫中御医都亲自盘查过了,恰恰是因为找不出疑点,无论怎么查验那秦大人都是死于喘证,这才拖到如今才放人。”
“看来如今这朝局,又要变天了。”顾怀宇长叹了一口气,拨弄了两下碗中的饭菜,又想起今日之事,顿觉无味,心中愈发忧患起来。
“叔伯是认为,秦大人的死与朝中利害关系牵连甚大?”顾望城不禁开口问道。
“那岂止是大?”顾怀宇提了提身子,正色道:“你们日后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朝堂上这些风云诡谲,我早些同你们讲讲,也总是没坏处的。”
如今这朝堂上,大致分为两派。表面上看来,是两派平分秋水、互相牵制,实则却不然。
“叔父此话怎讲?”顾望城有些疑惑,开口询问道。
顾怀宇接着道:“摄政王母家原是武将出身,在军中素有威望,身边有英国公、祁国公、武安侯相佐。只一人便握了帝国一半有余的军权,又有京都巡防营傍身。如此,才能叫他在朝堂上这般翻云覆雨、一手遮天,处处都压了官家一头。”
“那这样一来,陛下手中岂不是只得政权,却无兵权。就任凭摄政王骑在头上了不成?”顾望城脸色沉了下去,他为人素来刻板严谨,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观念看得极重,着实不能忍受这般玩弄权术,狼子野心之人。
“倒也不全是,”顾怀宇否定道。
“还有沈家。”顾望之凝了凝眸色,缓缓道。
众人了然,对了,还有沈家。沈景轩的父亲沈东华沈公爷,是在先帝时便立下赫赫战功之人,祖上更是代代忠烈,皆是为南楚沥肝堕胆、竭诚毕虑的骨鲠之臣。在军在民,声望都极高,一直以来深为王权一派所忌惮。
顾怀宇看了眼顾望之,眸中多了几分深意,又继续道:“除去武将,朝中文官势力大都隶属六部之下。其中刑、户、礼部附庸摄政王一党,而吏、工、兵部为官家所持。今日殒没的,正是沈公爷的亲妹夫,兵部尚书秦启。太子若无了兵部,那对于摄政王在军事上的制衡,便又少了一枚重棋。”
顾望城心中一惊,迟疑道:“叔父的意思是,秦大人之死是……”
“望城,切莫妄言!”顾怀宇连忙呵斥道,警惕着神色瞧了瞧四周,压着嗓音道:“人是官家的人,若当真是证据确凿,便是沈家能咽下这口气,那官家能愿意?无论秦大人的死对摄政王多有利,可他卒于喘证到底是坐实了的,没有凭据的事,说得再多也不过是空口揣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