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玦伸手捏过她的下巴,叫她不由得一个踉跄跪倒在他面前,膝盖顿时被磕的生疼。
“你这双眼睛当真叫人瞧着厌烦。”赫连玦低沉冷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冰凉的指尖随即覆上她的双眼。
又是这种感觉,顾望之心底有些发颤,当年在醉红颜,她便是这般险些遭他挖去了眼睛。
他如玉般光洁的手指一遍遍描摹着顾望之的双眼,突然用力在她眼眶中一摁。
疯子!他当真是个疯子!顾望之忍不住痛呼一声,眼泪一下便夺眶而出,抓着赫连玦的手便要挣脱开来。
赫连玦一把捏住她的后脖颈叫她动弹不得,仔细地瞧着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珠,琉璃一般波光流转,仿若盛满了细碎的星河。
这双与儿时记忆里几乎如出一辙的双眼,原本该是冰冷,轻蔑,不含一丝感情的,仿佛世间一切在她眼中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而此刻却漫布着泪水与恐惧,他只觉得畅快极了,心中甚至滋生出来的丝丝酥麻的痒意。
赫连玦几乎是被这种快意冲昏了头脑,愈发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你这般高傲的人竟也会露出如今的表情吗?你向来不屑与看我半眼,可如今还不是跪倒在我面前如蝼蚁一般?”
他在说什么?顾望之看着面前近乎疯魔的赫连玦,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断了一般疼痛。
“王爷,她不是!”青泽见状,连忙上前喊道。
赫连玦猛然怔醒,一把捂住顾望之的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慢慢缓过来,抬脚踢开顾望之,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顾望之被踹的肋骨生疼,忍不住抬眼冷冷瞧着赫连玦。他当她是什么,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物件,便是他府上下等的奴才也没有这般毫无缘由地打骂。
赫连玦闭了眸子养神,好半会方才揉了揉眉心,冷然道:“听说你近日在协同太子处理徐州知府贪污一案,可有了结果?”
顾望之答道:“张庆芝这些年来树敌颇多,出事之后弹劾他的折子不少,种种证据真假混杂,如今正在梳理,但想这知府一位,多半是保不住了。”
旁的不说,每年徐州向朝廷上税张庆芝多少都揣了点进自己的口袋,虽说他行事谨慎,每次不过百两,可殊不知下面的人也这么层层克扣下去,便是一个大数目了。如此一查,怕是整个徐州的官僚集团都要掀个大半,其中利益纠葛错综复杂,一个不慎便易动了根基。
此事极为棘手,她和太子商讨了几日,最终才决定先除去张庆芝这个顶头一把手和几个副官,杀一儆百,再换上可堪用的清廉之人坐镇徐州,一点点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