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鳞听到俞鹤伦的发问,有些诧异,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事,更没想到的是他这么晚才来找他们。
运河船只的抛售是贾琏早就计划好的,至于漕运系的私下收购,在他们的预计之中,毕竟按照南北商人的习惯,抢占运力是首要的,漕运系也不例外。
而俞鹤伦对面的几位听到这话,表情也有些微妙,这一切也落到牛侯二人眼里,他们二人悄然对视一眼,知道今天没有白为俞鹤伦站台。
“俞世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船只抛售是正常的商业行为,难道我们家怎么做生意还要和你先商量一下吗?
你们收船亏钱了,也找不到我们头上呀,我们又没强迫你们买。”
俞鹤伦面色一僵,这事确实是他们不占理,但转念间,语气强硬起来,今天本就不是来讲理,“你们把船都抛了,以后生意怎么做,难道都去租船,这里面的猫腻不小吧?”
“俞世伯,你今天到底想说什么?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与你们没多大关系吧,怎么了?漕运的几位也想加入我们?”
谢鳞这话引得牛侯蒋三人看向他,不过牛继宗不至于连简单的话术也看不出来,只看了俞鹤伦一眼,替他解其围来,“谢小子,火气不要那么大,你俞伯伯今日问你,自然有他问的道理。
你说是不是,俞大人?”
俞鹤伦心领神会接上牛继宗的话,“牛兄这句话在理,谢小子,我们收船亏了就是亏了,这点钱我们还不放在心上。可你们的干法才是让我们最介意的,连着几个月抛售船只,不计成本,怕是不一般吧?”
谢鳞转过身来,背着光看向俞鹤伦,刚毅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了然,“既然俞世伯觉得我们的做法有深意,不如你来讲讲你们的猜测?”
此话将屋内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俞鹤伦身上,他也不慌,将腹稿托出,“你们平辽策说要搭建近海运输线,负责运输粮食等军需物资,这不是什么奇闻。早在明初,漕运就是海河兼运的,只是永乐十三年后改为河运专营。
至于原因?
很简单,一是明初海运的风险极大,漕运船只沉没时有发生,明初工部尚书宋礼就说过,在这样的运输代价下, 河运的运量是海运的数倍;
二是明初南北大运河尚不能直通北京,会通河岸狭窄而水浅,不能通行大船,需要采取陆运。
而永乐九年济宁同知潘叔正关于以会通河为中心疏浚运河、改善河运的建议被永乐帝采纳,经过数年征调修治,千石漕船可以通行,到了永乐十三年遂罢海运,专营河运。
我派人查了,你们的海船全数由福州、泉州、广州三处船场按西洋海船的模式营造,高薪请了西洋的技师指导。
这里面,闽广的商人可谓倾尽所有,平辽策方一通过,就拿出了上百条可以马上使用的大海船,最小的也有四千石的承重,你们的谋划不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