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夏拼命朝我伸出双手,试图抓住我的衣袖,撕心裂肺的呐喊道。
再看一眼吧,再最后看我的爱人一眼吧!
我深深地凝视着烈夏那英俊的脸,想要把他的模样烙印在心间。
对他以口型说道:“照顾好卓玛!”
烈夏伸出的手颓然垂落,目光里写满了爱恋与绝望。
奴隶们把我拉到祭台前,用麻绳将我双手双脚捆在木桩上,一位身着密宗法袍的人围着我念了几圈咒,然后用一个大勺去不断搅拌锅里滚烫的液体。
我一眼便认出,那锅里煮的都是水银,满满一锅水银!
那位密教宗者拿出一把尖利的剔骨刀,嘴里一边念着咒,一边用那把刀刺进了我的天灵盖。
好痛……
那把剔骨刀在我头颅上钻出一个小孔,我几乎听到了头骨与刀刃磨蹭时发出的擦擦声,疼到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刀抽离的那一刻,我以为痛苦终于结束了,我很快就会死亡。
可下一瞬,滚烫的水银从头顶孔道灌入,头皮与骨头开始层层剥落,那才是真正痛苦的开始。
凌迟处死也不过这般。
可我不能哭,我连一滴泪都不能流。
难忍的痛令我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啊——”
我没了舌头,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吼,在场人都被我啼血的声音震得捂住了耳朵。
心底被压抑许久的愤怒与仇恨在这一刻骤然滋生,我攥紧双拳,眼中已被滔天怒火铺满。
神啊!
如果您真的存在,请让我以这身破败的骨血起誓,得到我手骨的人注定早早离世,敲响我人皮鼓的人无法步入轮回,执我腿骨者,家破人亡!
我好恨……
皮肤与骨血在水银密度下逐渐分崩离析,而我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原来我已经死了。
我看到烈夏拉着哭得喘不上气的卓玛挤到我面前,卓玛看到我失去表皮的五官,只消一眼便晕了过去。
而后的记忆开始模糊,我像灵魂出窍般飘荡于藏北每一寸土地上。
看到烈夏连夜带着卓玛逃跑,看到他们两个在山川下结为夫妻,又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看到百万农奴迎来了好日子,泽白老爷一家被其他势力斗倒,全家死的死,逃的逃,过得比奴隶还要惨。
又不知过了多久,烈夏带着卓玛回到了藏北,卓玛手中拿着一面画工精美的人皮制骨,手腕带着一串嘎巴拉,来到了荻罗寺中,与还年纪尚轻的班尼格活佛交谈,将这些东西主动供奉。
当酥油灯亮起时,耳旁是悠远而细密的梵唱,我双眼一黑,至此沉睡不闻年岁……
一口绵长的呼吸深入肺腑,我蓦地睁开双眸,发现自己还躺在卓玛的床上,那个七宝铜制嘎乌盒就敞开在我身侧,而那截舌头却已不知去向。
我想赶快将事情真相告知闻人溯等人,安桂森的诅咒来源已有了着落,可我却发现自己身体像不受控制般,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到了镜子面前。
镜中人明明是我的脸,却笑得那样凄恻苦寒。
不……这不是我,这是曲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