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仓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田县一中一趟,可学校放了假,大门紧紧地关闭了,还是那个絮叨的老头在看着门,嘴里不停地絮叨着:“我说大兄弟,孩子考好考赖,分数和录取通知书都寄回家了,你到学校来,一点用也没有,只要孩子们考试完,学校把他们送出校门,便不管了,是上大学还是回家打圪垃,那要看各自的造化了,这人啊,不能不信命啊,大兄弟,你信不……”老头再看王满仓时,早已走远了,老头摇了摇头,又说了声:“时也、运也、命也。”
王满仓内心里,何尝不在念叨着,“时也,运也,命也。”孩子们的命运真的和自己一样,就这样沉沦下去吗?他内心里挣扎着,他要抗争,为自己,也为孩子,可,有用吗?
王满仓拉起他的车子,对身后的两个队员说:“走吧,给铁业社送煤核去、送煤核去,同样是煤,价钱不一样啊。”那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三人向列堂矿走去。
而就在同时,萧大让、扈晨曦、顾美娟等二十几个人又把县委大院的门给围住了,田县发生了天大的笑话,春节前考试通知,被人为地给压了下来,田县竟然没有一个应届、往届生参加高考。这一次,又要玩什么样的花招?二十多个考生的分数根本查不到,又一对比,全部是出身不好的学生,不是资本家公子、小姐,就是地主家的少爷、少姑奶奶。萧大让质问着接待他们的干部:“我们没有看到上边文件精神中,有剥夺我们参加高考权力的规定,只不过限制了我们这些人报考的专业,请问,我们参加高考,错了吗、不符合国家政策吗?我们即便考了个大鸭蛋,那是我们个人的能力问题,总该有个分数吧,请问,这里面真的没有猫腻吗?”
“同学们,我们先不要发火,让我问一下教委的同志,落实一下具体情况,好吗?”一个接待干部耐心地说道。
“我们等不及了,马上都要投档录取了,我们的分数还没有下来,我们的档案,是不是也被他们封死了。查、查、查,都已经查了一个多星期了,结果是啥?屁都不放一个,还在这儿推来推去的,我们等不及了,今天必须有结果,否则,我们就到中州地委闹去。我就不信了,天下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顾美娟似乎受不了了,她拍着桌子,大叫道。
“你这个女同学,什么态度吗?别说往中州地委告,就是告到中州省委,那也得慢慢查证不是,说不定是漏登了呢,是不是?不慌吗,我这就通知教委主要领导向中州地区教委反映你们的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我们田县教委的责任,大伙放心,我们将严惩不贷。”那个干部依然解释着、劝导着。
“别在这儿说漂亮话了,那不是你家的孩子,事情到了最后,我们一个个灰溜溜地回家了,你们再严惩不贷,还有个屁用?”扈晨曦也愤怒了,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好几遍了。
“听我说两句!”人群外走进一个人来,众人回头看时,却是田县教委主任郑冠球,他铁青着脸走进了人群,大声说道:“查什么分?告诉你们,先不说出身问题,就你们这种态度,就不配上大学,上大学的目的是什么?是信奉马列主义,相信党,为党、为人民服务的,你们这些人,相信党了吗?你们在围攻党委、围攻政府,这叫相信党?我再次警告你们,招生简章是招生简章,录取工作,另有规定,不是你们这号人应该知道的!你们这号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配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