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光叹了口气,说道:“郑书记,要说这事啊,你得问问不饿,天天接警,百分七八十都是说这事的。街道收卫生费,漫天要价,做个小生意,除了掏房租外,还要给他们当地的生产队掏管理费。装卸车自己又不动手,一群妇女一围,商户、住户就得掏钱。不要说是沿街商户,就是中州矿务局的大矿,我们的县营企业,照样是。工厂用铲车装煤、装货,照样得给他们掏钱,有些企业无奈,只好按月给他们出钱,说这是‘保护费’。还有就是象田县二建这样的事,明明别人给他们盖了房,长期拖欠,还要不得、说不得。说句老实话,王南旺为了要这点钱,不知道给王万顺那老东西说了多少好话,请了多少回客,喝了多少酒。最后,他竟然说,你们田县二建,这几年在王沟村的地盘上,赚了那么多钱?盖市场这点钱,就算了吧。你说说,这不是无赖,又是什么吗?”
鲁春接着说道:“郑书记,有句话我本不该说,人家外地做生意的,都说,打死也不到田县来做生意了,田县的‘爷’太多,恐怕说的还有咱们的一些管理部门吧。”
郑冠旦沉默了,这种情况如果任其漫延下去,田县的大好经济形势势必会受到影响,社会形象势必会受到影响,社会更不可能长治久安。
大树将倒的时候,小树便会招展出来,王万顺这棵大树在田县王沟村挺立三十年后,终于要倒了。这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真理,自古民不跟官斗,小官不跟大官斗,外地官不跟本地官斗。可王万顺,一个村支书,充其量是一个极小的官、一个稍大一点的民,竟然和政府叫起板来,砸了法院、公安局的警车,打了干部,那不是打政府的脸又是什么?而王万顺更理解错了,他这个本地客的“领地”意识,实在太狭隘了些,误认为田县县城建在王沟村,王沟村的村支书就是田县县委书记了,这中间,差着好几个级别的。要知道,田县是全田县人民的田县,不是新县城所在之地的田县。在整个田县,他连个过河的小卒都算不上。
王长秋是王万顺的一个远房孙子,至于有多远,王万顺得势时,他说还没有出五服,如今,他们便不是一个老坟地出来的王家后人了。因为,王家的老坟,早已被各家分散迁出,各奔西东了。王长秋弟兄五个,他是老三,不上不下的老三,他大哥叫王长春,二哥叫王长夏,四弟叫王长冬,小弟叫王长年。前些年家里穷,弟兄五个在王沟村并不出名。如今好了,本来到王沟矿当了矿工的大哥王长春成了铁路站台上装卸队的队长,王万顺父子组建的村级装卸队经常和他们发生冲突。王长春的装卸队是机械化的装卸正规军,王万顺的装卸队是吃“巧食”的游击队,相斗过几次之后,游击队战胜了正规军,因为正规军没有人出来为煤矿拼命,就是打赢了,煤矿也不给长工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