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云说好的中午来家吃饭、喝酒,日头已经错过了大门,可还没有过来,隗占国、周治国也没有来。老婆陈花转回来说,被抓走的渠凤又回来了,王松芳不免有些失望。黄红现过来两回,同样也有些失望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叔王来宾却领着一群人来到了达摩庙,看上去很高兴,也不再咳嗽连声了。走在三叔身后的那个人竟然是西院的王满囤,这个教书仙儿,是极少到后街来的,今天,他来干什么?再往后看,竟然还有宋天成、黄驴子,他们不是在南寨门口喷闲话吗?到这儿来干什么?
就在王松芳不解之时,王满囤远远地跟他打起招呼来:“芳,还没有吃饭啊?”王松芳急忙支吾了两声,回头进了院子。
那群人并没有进三叔家,而是进了隔壁的达摩庙,隐隐地能听见王满囤介绍着庙里的神仙,是人祖伏羲和人祖奶奶女娲娘娘,而他们神像之下,就是他们兄妹结合,繁衍人类的见证,那两盘巨大的石磨。对于王满囤的介绍,有人称赞着,有人怀疑着,有人沉思着。
王满囤笑了,说道:“当然,这些都是美丽的传说,但至少说明,我们达摩岭人,敬拜的是土着神仙伏羲、女娲,而不是外来的神灵达摩祖师。这,或许就是我们达摩岭人的骄傲吧。所以,从这里也走出了许多革命者,王满顺是,李凤岐是,黄青良是,李大奎是,罗子七是,郭凤莲是,当然,我们的王来宾同志,也是。来宾,要不,你给大伙讲讲。”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王来宾叹了口气,说道:“我,算得了什么?想来想去,最多算是个革命的追随者,而且是一个意志并不坚定,常常掉队的追随者。比起那些死去的烈士,如王万里、王义、王满忠,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新四军战士,还有我二哥王来臣,以及战死在抗战路上的那些战友,我真的太缈小了。今天,还把我列为田县抗战的功臣,我不配,我最多是个历史的见证者。说句实在话,我这一辈子,只干过一件可以慰籍我良心的事,那就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了王满顺同志,如果说可圈可点的,恐怕也就是这一件事了。其他的事,我没有做好,甚至是犯了罪。所以,我一定以一个历史见证者的身份,来写好这段历史,功是功、过是过,一定要把达摩岭寨上革命史给写清楚了,给后人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王来宾的话再次引发了大伙的掌声,众人欢笑着走向那仅存的炮台。有人可能太胖了些,挤过那道夹墙缝隙时,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有人提议说,干脆把这一处庄子给拆迁了,也好让学生、让群众来参观这打响田县抗日战争第一炮的革命遗址,爱国主义教育,不能丢啊。
随后,传来众人上炮台的声音,王松芳急忙钻进了屋内,心想,三叔这是怎么了?陈花转看了男人一眼,说道:“哼,狗咬挎篮的,人向有钱的。王来宾,人家大儿子当了副镇长,小儿子当了副院长,女婿当了大科长,孙子当了大经理,闺女当了副经理,哪儿还会想起你这个当侄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