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明月高悬,星河半隐,空气微凉,微风习习,草木和宁,唯有地上那一道道的、好似犁出来的宽大抓痕留在原地,这么些凹坑上荧光缭绕,轻轻地在呼吸。
云岛上或平躺、或盘坐着几个身形。
其中,莫斯和米尔坐在一处,彼此贴得很近,同其他三人保持相当的距离。很明显,这般举止表明了他们不欲亲近的态度。
三人中唯一的男性,周磊,默默看着他们俩,用拳头抵嘴,一双眼睛透亮,闪烁着莫名精光。
这组人早前对他们可不客气,这么会儿却是疏离中带着警惕,看来是秀肌肉震慑住他们了。这么做虽然不利于两组人团结,不过他一没这么好心,二没这个耐心,姑且听之任之罢了。
也不知那几个让他有些惊讶的人怎么样了,在这场抓武会里,他们似乎没什么存在感?
也不知想到什么,周磊淡淡一笑。
反正他是不相信那几人会安安分分,不如主动找上门——多亏这两个刚来的朋友的情报,那几个可疑的地址也都排除得差不多,大体确定在下边的湖泊群中有蹊跷。
十几步外,米尔若有若无往那里打量一下,悄然收回目光,向闭眼调整的莫斯压低声音道:“伤怎么样了?”
莫斯把双眼起开一条缝:“还好。”声音微弱,像是被卡住的齿轮,凝滞不顺。
植人的体质和狼人的相差甚远,战斗的余波应是将他伤得不轻,米尔明知他在逞强,体贴地不追问,稍微挪动,挡在莫斯和三人中间。
纵使闭着眼,莫斯尚能感知到月光,此时突然被罩入一片阴影中,这让他突然半睁开眼,瞧见正在调息的米尔,便蹙着眉头,心绪复杂地往外动了动,重新调息。
云雾悬空,蝉鸣山幽,若非狰狞的地裂,怕是无人会认为在白天时才发生一场大战。
就在这些人各有盘算时,地上的裂纹轻轻地隆起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坡。这处坡无声无息,在明月于天上缓缓走过一根又一根手指的距离时,滑过地裂,穿过溪流,走过歪倒的灌木,钻过紊乱的气流,终于,在月亮将要划过半圆时,土坡停下。
云岛上,山脉中的几人经过半夜的修整,已渐渐摆脱狼狈相,呼吸逐渐悠长,仿佛要和整座云岛、整片山融为一体。
倏然,以云岛为中心,四方云雾携风突入,几人惊起,匆忙闪避几次无形的压迫,却无处可躲藏,难免中招。
哪怕有米尔帮忙抵挡,最羸弱的莫斯仍然连连闷哼,身上爆开几朵漾着清辉的血花,被一道白光裹进,率先退场。
见状,米尔心头火起,绷紧肌肉,吸收朦胧的月光,双眼发红,不禁朝上抬腿,再用力下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