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腹地。
黑夜百年长存,影踪经久不息,放眼望去尽数伸手不见五指,夜幕昏沉,黑灯瞎火亦不可比拟。
有道影子窜跃,簌簌跳过树梢草场,砰地打开房门,咚地落在黑暗里面,轻轻一动,点燃了鲛油烛光,零星的火焰由此绽放,一下子穿破黑幕,聚焦一个光源之地。
微光照映,这道影子的主人原来圆乎乎的,形状还算可爱,但因为光线阴晦,身上的红色就像刷了一层苍白的漆,让人想起皮开肉绽后显露的筋膜,或者粘着血丝的骷髅,十分不妙。
他待在桌上,发出了低沉悦耳的嗓音,语气却是奚落和嘲讽:“罗伯特在外吃了个大瘪,孤零零地滚回来了。”
应他话语,有个精壮的人类走出烛光之外的影子,毛发旺盛,深蓝似黑的头发和眼眸,手腕套着一只鲜艳的荆棘花环,正是曾经参与抓武会的墨利亚。
她静静聆听血之精灵的讽刺,另一只手抓住花环,感受荆棘所致的刺麻,一言不发。
“要会似乎结束了,”血之精灵话音一转,“喂傻蛋,你呆在这,所以这次又没去参加?”
墨利亚平静回答:“我没有参会资格。”
血之精灵哼哼冷笑:“抓武会也是这样,你何必接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这是我活着的意义。”
“意义……活着哪有什么意义?无非用尽手段也要活着而已。”
“唯有如此,我才能活着。”
“……”血之精灵沉默了。
而墨利亚向来寡言,她找到屋子里的床铺,坐上去,闭目沉静,一如万古缄默的暗色。
过了一会儿,血之精灵才找回话语:“兽阙海与太阴关系恶化,晖炅态度有异,月曜那块恐怕生变,你有决断吗?”
墨利亚轻轻摇头:“没有。”
“哼。”血之精灵似是恨铁不成钢地呼气,一鼓一收。
“你还有空吗?”墨利亚眼睛开启一条缝,端坐床铺。
“没有,怎么了?”
“那,给我唱首歌吗?”墨利亚的嗓音闷闷,含有一种僵硬的轻柔,“你上次讲一只球、一块板和一个人类在血沼冒险的故事,那以后哼的歌。我还想听之后的故事。”
血之精灵瞥她:“故事没了,但歌还在。”
“谢谢。”